记二十六
若说起初仲鞅还给乌深的强盛气势引导,将战事往乐观想。
那真正见到敌军蹤影时,他心中残存的天真就给悉数打碎。
且不说对方来的突然,让部队几是在没有过多时间準备的情况下,便要整装出发,好避免战场发生在部落中。
又何况好死不死在打仗前夕部落里还起了内斗,致使乌深在本就有限的资源内,还无法调动全部兵力。
就是忽长老也会领着援军到来,但到底一盘散沙的军队,又如何比拟团结一心的敌军?
侧首望了眼脸庞上不带任何情绪的乌深,仲鞅不由苦笑出声。
习惯再三盘算利益得失,细细分辨优缺高下的他,真是未曾一次如今日这般,单凭着一股傻劲,心头徘徊着绝对要保护那个人的信念,就什幺后路也不留,直接上了战场。
「阿深。」哑着嗓子,乌深一给仲鞅突如的话语吸引过注意力,就马上对上他黑幽的眸。
手指比着方才他看出敌方部属稍微薄弱之处,仲鞅严肃说道:「目前情势看来,咱们怕是千万不能硬碰上敌军,倒不如先从对方弱点处试探一番,看看对方实力如何再行打算。」
仲鞅的想法与乌深不谋而合,她自然不会反对,正要点头附和时,仲鞅却又突然冒出一句:「虽说我武艺不精,可出策谋划还颇为自信,阿深不妨让我配上一小队,先一步到那处攻击试试?」
「不成!」乌深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马上吐出一声厉喝。
查觉到仲鞅意图说服的目光扫过来,乌深忙伸手制止仲鞅,沉声说道:「照目前情况看来,要派出小队试探怕是去的人绝讨不了好,我打仗是为了保护部落,不是为了让他们牺牲的。」
「可……」这话听来确实十足像是乌深会做的选择,但仲鞅还是忍不住想再劝上几句。
「阿鞅,就当我任性吧。」再次打断仲鞅的话,乌深接紧缰绳,目光转动仔细地将身后每一人的无畏脸庞都看清,「我的家国,我的部落,我必须亲手保护,任何一人我都不想落下。」
身子一震,仲鞅只觉心底最柔软那处给狠狠辗压,狼狈流淌的情绪也不知是酸胀还是甜蜜,让他只知道眼前彷若有着光芒的女子,会是他要拚尽全力守护的人,「……我陪妳。」
就算是再怎幺劣势,他也会陪她度过,守着她的后背。
「好!」又露出极致张扬的笑容,乌深脚跟在马肚上轻轻一撞,马匹就顺着她的控制直接奔向军队最前方。
「各位。」高举左手,乌深扯着嗓子扬起的声音,有着紧绷到极致的破碎,「今日一战咱们身后有部落,有家人,万万退不得一步。」
锐利的目光落在身前每个人身上,乌深垂落在身侧的手掌贴着腰间的武器,浓烈的战意遂着她每次开口时,语句中因为激昂情绪而不自觉带上的颤抖,一寸寸传染给跟随她的将士。
「此战,唯有胜!」一把抽出腰间的刀刃,乌深平举身前,银白色的武器光芒映在她的眼中,绽出叫人不敢直视灿烂光采。
将士们并非莽夫,单看自家军队与敌军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自也明了乌氏正处劣势,可他们的大王就在正前方与他们并肩而战。
对于大王的话语及对他们坚定的信心,他们所能回报的,自然也只有胜利一条路。
「乌氏必胜!」乌深拉紧缰绳将马匹掉头,锋利的刀尖所指,正是敌方军队所在之处。
而她的身后,是同样抽出武器直指敌军,扬起嗓音大声嘶吼的乌氏军队:「乌氏必胜!」
即将沸腾的情绪凝结成满身煞气,乌深夹紧双腿,与臀下的骏马霎时化作一道黑影,领着军队就往目标笔直冲出。
最终的目的地,唯有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