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我有遗嘱的副本。”
陈毓清深蹙眉头。
“是你母亲给你的?”
泉源摇头没有回答。
“那个时候你母亲因为长久的抑郁症精神已经不大健康,她的遗书和遗嘱都是无效的。你没有必要因为这样……”
“爸!……我不想听你说妈的精神有问题。我也不是在跟你赌气。妈死前只有这个愿望,我不想让她失望。”
“梦梦。”
陈毓清站起来,他看见女儿在颤抖。
那是忍耐着极致的愤怒与痛苦,令他依稀想起泉源的母亲也曾经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愤怒与痛苦。
那个时候我说了什么呢?
——那个时候,陈毓清并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母亲经历了什么,那正是他得知自己的妻子因为儿子的夭亡而患了疯病的时候,紧接着他又察觉泉源母亲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他害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就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说,你神经不正常,没有办法抚养她,你把女儿交给我,你先好好治病。
陈毓清并不知道被自己曾经深爱的人职责为精神病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会对对方造成这样大的伤害。直到泉源的生母自杀死去,他才听说,女人在弥留时曾经怨恨地叫喊他的名字,绝望地控诉他、质问他、指责他:你也认为我不配,你也认为我是神经病?!
那是陈毓清一生中说过的最为后悔的一句话。
然而他永远都无法乞求原谅,永远都无法获取宽恕。
陈毓清忽然明白了许多年来女儿对自己的态度。
梦梦她恨着我这个父亲吧。
陈毓清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瞬间变得那样苍老。
他瘸着脚走到女儿身边,但是没有办法伸出手去。
他仿佛看见幼小的女儿一边尖叫一边躲避自己的样子。
他害怕那时的情景重演。
他以为年幼的女儿什么都不清楚,但其实大人的纠葛她都看在眼里,所以才这么多年都无法解开心结。
这是上一辈人的错误,却要下一辈人来承担。
陈毓清自责懊恼,但自责懊恼也无济于事。
无论如何,泉源已经不是当时年幼的孩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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