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陈氏来。”
泉源想这次对话其实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她重新坐下,有点艰难但还是说道:
“我不姓陈,不可能拿到陈氏的股份,爸爸,我在陈氏才是浪费时间。”
陈毓清觉得自己似乎从女儿的话中找到了女儿抗拒自己安排的原因。
陈氏虽然自诩名门豪族之后,但在战乱的年代也损耗了许多家底。社会改变得太快了,陈毓清的父亲一度要为家人第二天的米粮精打细算哀叹烦恼。但曾经见识过上流繁华的人毕竟是不一样的。陈毓清的父亲有头脑也有眼界,更加能够放低身段去与那些以往看不惯的人结交。渐渐地财富又积累起来,变卖的祖产也被收拢回来,家族再度兴旺。那之后又发生过几次动荡,但经历过大起大幅的陈家人都镇定地化解了危机,到了陈毓清的时候,家里也算有了一些规模。他原本叛逆过,但蹉跎了几年之后也明白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撑,自己现在只能是个为生活奔波的小青年。他回去接受父亲留下的财富,然后把陈氏推得更高。
这是一段值得夸耀的家族崛起与再兴。但陈毓清的父亲也为后辈留下隐患。
泉源的这位祖父即使渐渐适应了新社会,但在骨子里却是个十足老派的人物。挫折与败落也也不能抹消他骨子里的骄傲浮华。身份与血统是他认为决不能马虎的东西。
老人过世前留下遗嘱,陈氏的股份不能被外姓人掌握,如果赠出董事会就有权收回。他还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分成几份,最多的留给了硕果仅存的小儿子,但也有为数不少流入毫无商业头脑的血缘关系人手里。这些人以为自己手握权力就开始得意忘形,曾经令辉煌一度的陈氏又差点销踪匿迹。
陈毓清展现了自己非凡的手腕挽救了陈氏,但对父亲的遗嘱与父亲造成的盘错根结也无能为力。
遗嘱定立的时候有效期是七十五年。
富不过三代,泉源的祖父也不认为自己留下的财富能够庇护后世子孙,他给后辈划下了保护年限,希望后代能够居安思危。
但他没有想到社会发展的迅速程度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一份单纯由家族经营的产业会受到多少阻碍与困难。
他的保护书反倒像是一张病危通知单。
陈毓清接管公司已经二十七年,遗嘱时限还遥遥无期。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衰老,恐怕无力再扛起这份看似辉煌实际上摇摇欲坠的产业。但他认为希望是存在的。他有个优秀的女儿。
陈毓清选定了泉源做自己的继承人。
这并不是出于愧疚与补偿心态。
他具有一个成功商人应该有的洞察力,他知道泉源是一匹良驹。她能够成长成头马。她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去奔跑。
陈毓清说:“你想什么时候回家来都可以,族谱上也有你的名字。”
族谱上的名字是陈梦源,按照梦字辈排序。泉源记得父亲查阅族谱上的族训,翻到新排的名字诗里,指着神州毓梦归里的梦字给自己定好名字。
但泉源一直没有那种真实感。
她从来没有得陈梦源跟自己是同一个人。
泉源说:“我不想改姓。”
陈毓清觉得女儿是在闹别扭。高中毕业以后女儿自己去做了身份证,把户口上陈梦源的名字又改成了泉源。他知道女儿倔强,女儿被别人嘲笑成私生女,就绝对不愿意再向自己的家庭低头。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泉源知道父亲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她说:“我知道妈有遗嘱,她不希望我姓陈。”
陈毓清怔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泉源母亲的死在当时轰动一时,她离去得太惨烈,不知道自己给女儿造成多少创伤。警察也介入了调查,陈毓清为了保护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女儿一直守在医院。期间为了抚养的权利而跟律师详细讨论过。律师曾经提起泉源母亲的遗嘱,里面就有不让女儿跟随父姓的一条。
那时候的泉源浑浑噩噩,谁也不会想到她能听见,更不会想到她听见了还能记住。
陈毓清还是下意识地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泉源不想谈论自己从何得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