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随即摸着手腕上那道蜿蜒丑陋的伤疤,唇边扯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病了?钟衍啊钟衍,这半个多月,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半个多月前,她与钟衍受陈国老国公邀请去祝贺陈国皇太孙大婚,回途遇到刺客,钟衍为了保护她强行催动了内力,致使他寒症复发,因为路上耽搁了几天,让钟衍这一次的寒症复发惊险万分,玉大哥马不停蹄从药王谷赶到宫里,花了整整两日,才堪堪稳住他的病情,她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病情稳住了就可以了,谁知钟衍还是迟迟没有清醒。
后来她才知道钟衍中了毒,可他现在寒症复发,无法用药物控制毒性,也无法用内力化解毒性,毒性扩散的速度太过惊人,若两天之内解不了毒,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她跑去问玉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一向冷然不懂世俗的玉大哥竟然眼神闪躲吞吞吐吐了起来,她察觉出异样,一直追着玉大哥追根究底的问,玉大哥终是经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万般无奈的告诉她的确有一个办法。
玉大哥一年前去极北苦寒之地,寻到了一株可解百毒的云息草,可是云息草却与钟衍体内的寒蛊相克,所以需要钟衍的至亲之人与他换血,将他体内的毒引到自己体内,再用云息草解毒。而那时钟纬正在边疆平息叛乱,如意长公主身怀六甲,所以,能与钟衍换血解毒之人,只有她。
这个方法极度危险,换血过程中稍不留神她便会永远醒不过来,且成功换血解毒之后,她很难怀孕。所以她很清楚,今晨那碗绝子药不会是钟衍送来的,不说她这半个月连见都未见过钟衍,钟衍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换血服用云息草解毒之后,她很难怀孕,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当时钟衍神智不清气息极其微弱,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用这样的法子解毒,是以,玉大哥也一直瞒着她。
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去,她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救他的人,不管有多危险,只要有一丝希望,她总是要试一试的,至于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什么都没有钟衍重要。
她说服了玉大哥,给钟衍喝了迷药,与他换了血,再之后,她便昏昏沉沉了半个月,解毒的过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初换完血的那几天,她几乎每晚都会痛醒来,每每痛完,身上的衣衫和锦被都会被汗水浸湿,后来又是手腕上换血时割的口子无休止的疼,可即便这样,她心里还是庆幸的,庆幸自己可以救钟衍,庆幸钟衍可以活下去。
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钟衍死了,她该怎么办。所以即便受尽痛苦折磨,她也甘之如饴。
爱上一个人,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嗯……怎么了?”
慕晚回过神,见辛宜安一脸焦急的瞪着她说道:“小环说金銮殿上百官朝拜已经结束了,后宫妃嫔和命妇都要去凤翕宫朝拜皇后娘娘,我们快些走吧。”
慕晚眯了眯眼,道:“我身子不舒服,不去了,你去吧。”
辛宜安问道:“可是病还未好?”
慕晚轻嗯了一声。
辛宜安轻而又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今日过了宫中也便安宁了,我得跟表姐说一声,传太医来替你瞧瞧,你且好好休息吧,有表姐在,莫……皇后娘娘定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慕晚轻笑着点了点头,目送辛宜安出了殿门。
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无数飞舞的莹尘羽化成了天边几抹微红的霞光。一天快要结束了,楚国皇宫还是热闹无比,但却只除了长乐殿。
晚霞消退,天地变成了银灰色。殿内蒙上了一层暮霭,像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连窗外那株桃花树都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殿内忽然刮过了一阵冷风,一直窝在软榻里休息的慕晚蓦地睁开了眼睛,言道:“怎么样,可是查到了?”
话音刚落,一抹黑影忽的立在了殿内,点头道:“与小姐料想的并无二致。”
慕晚只是轻嗯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灰蒙蒙的雾霭随着黑影的出现迅速暗了下来,一旁的回雪看了二人一眼,默不作声的掌起了灯。
在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