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缀满流苏的纱帘。
踯躅吓得略微后退了些——垂在她面前的一簇簇尾屏,那扇贝形的末端上个个都缀满了铜铃大小的同心圆斑块,仿佛一双双密密麻麻的眼睛在威严地审视着内心。
“吾乃西宫青鸾,专司告福报信。”清冷高雅的女声,宛若歌唱般念诵道,“特来接引玉兔回蟾宫休憩。”
“玉兔……她是玉兔??”踯躅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就是只兔妖……”
冷漠的青鸾没有理睬她,径自落定在金丝笼上,微闭双目,仅凭心念,原本根本找不到门把的笼子居然自己散了架,收成一团只有巴掌大小的铁丝球。
重新获得自由的兔耳少女开心地在原地蹦了蹦,随后一个踮脚跳到亡奈面前,冲他吐了吐舌头,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伸出掌心在他天灵盖上“啪”地一按,无辜的少年便应声倒地。
“孩子们,玩够了吧?”那青鸾不怒自威地拍了拍翅膀,示意道。于是那丫头立刻乖巧地化成一只粉团一般莹润可爱的幼兔,一蹦一跳趴上了青鸾柔软的羽背。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踯躅抱紧了地上失去意识的少年,吓得直哆嗦,只听那青鸾点头道:“踯躅姑娘,劳烦您代仙宫向诸位道人致谢,玉兔素来贪玩,给凡间添麻烦了。”旋即一个扑翅,狂风刮过,鸾与兔皆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酒楼外,已是废烟升腾,狼藉一片。
那只奸诈狡猾的猫妖仿佛分身有术般,不断现形又消失,将斩妖行及一众好事者诱入乱葬岗,直至黎明时分,疲惫不堪的他们才意识到,早已被猎物耍了个彻底。
而此刻的弥月,早已变身成一只不起眼的杂毛土猫,躺在一口破棺的累累白骨间悠然自得地舔舐着脚掌。
就在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打算休息一会再跟闺蜜们汇合之际,“砰”的一声,谁人盖上了她头顶的木板。
“抓到你了。”一个阴郁邪魅的声线,从缝隙间丝丝滴落。
弥月立刻举起燃烧着火焰的锋利前爪扣向棺盖,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法术被某种符咒轻易地消解了。
她赶紧化为人形,试图用手臂撑开这可怕的活葬陷阱。而对方似乎也正等待着这一刻,锋利的桃木剑径直自木缝间劈下,穿透了她脆弱的腹部!!!
伴着一声凄厉的痛呼,身经百战的猫妖愤然掀翻了沾满泥泞的朽木。依然被钉在原地的她,总算是看见了仇人的相貌。
那是一名年方束发的流浪剑客,缁衣乱鬓、横眉冷目。他原本光滑饱满的印堂上,不知为何勾勒满鬼画符般触目惊心的赤红疤痕。虽为肉体凡胎,浑身却散发着非人的血腥气,竟然令弥月都甚为畏惧。原本以为斩妖行都是一群江湖骗子,却没想到里面隐藏着真正的除魔师!
“就算是九条命也救不了你了。”他从腰间抽出第二把佩剑,横在弥月的项上,森森笑道。
千钧一发之际,鲜红色的尖足凤头高跟晚下鞋凌空一个扫堂,直接令身材结实的剑客飞撞上道旁的朽木,喀拉拉枯枝败叶落了他满头——万万没想到前来救场的竟是消失已久的苏方尘!
吃瘪的剑客并不气馁,反应迅速地掏出随身的符咒念起降魔文,黄表纸反而“刺啦”一声燃烧了起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弥月居然还能有力气反击,以一发火矢流弹终结了这个半吊子法术。
“莫子极!!你疯了吗?!”高亢的女声威严无比地呵斥。震怒中的苏方尘全无了先前的嬉皮笑脸,绯红的长发无风自动,甚至连那双俏媚的赤眸都迸发着猩红的光火。
“是你……你这个嗜杀无度的女魔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名为莫子极的剑客捡起地上的指尘剑奋力一挥,坠在剑柄末端、看起来似乎只是装饰的拂尘居然照耀起夺目的明光,顺着剑脊上的血槽攀爬直至锋头,随即化作一道弧光直切向苏方尘!
本能以护腕格挡的红发魔女顿时一声痛呼——原本坚不可摧的防具居然被剑气生生凿出了个大血口,并且仿佛烧灼般疼痛无比。
机智的苏方尘并不恋战,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布下封锁法阵,迅速抱起气若游丝的弥月,用尚且完好的另外一只手凭空炸出一团黑红相间的诡异门洞,跳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啧,下次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