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红或蓝的蜻蜓纹样,竟显得相当幼稚。
惊魂甫定的她终于来得及细细端详他的面容——微吊的桃花眸子,皮肤白得吓人,尽管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文静少年没什幺区别,那缺少血色的双唇间却森森透出清晰的獠牙。
被少女盯得不甚自在的少年,羞涩地低头转身,去通知屋内的主上了。
“大概因为穿红衣的缘故?”“是说,现在她已经成女鬼了吗?”“怎幺可能,那丫头还有实体呢。”被唤进来时,少女正听见这几句闲言碎语。
一屋的妖魔鬼怪间,正默立着一名素衣青年。同之前的少年一样,他异于常人的,仅仅是那一袭华发,与即使在阴暗中依旧反射着清冷光辉的清蓝猫瞳。
“姑娘,此前甚为怠慢了,在下猫妖弥华,是虞渊的临时领主。”尽管对方彬彬有礼,周围盯来的目光却令少女浑身不自在。她注意到有只恶狼不自觉地舐了舐犬齿。
想来弥华也意识到了气氛异样,便屏退部下,邀那少女入里屋详谈。
他先是询了少女姓名、生辰、原居,皆被一一告知。
“花踯躅……是杜鹃的意思呢。”弥华眼角微弯地赞叹花姓少女父母知识渊博,羞得她连忙解释说,这只是村里热心秀才的卖弄罢了。
而那猫妖唯是莞尔,不甚经意地道:“若我怀有恶意,你方才便可中咒了。”
“轻易便回答了陌生人的问题吗?踯躅姑娘,在山刁水恶的魔界,万不可掉以轻心。”一瞬间那对如水的蓝眸锋利得宛若寒冰。
随后他又融雪般地笑开,安慰被自己吓到的懵懂少女。
于他温润如玉的叙述中,可怜的花踯躅方知晓,她落入了怎样的地狱。
自古神、魔两势,争执已久,甚至波及到了凡间与妖界。为了保护自己忠实的信徒们,数百年来,天神一直在用结界划开介于人间与魔域的妖界,将人类至于安全的一方,与邪恶分离。踯躅所在的山区,应是最后一处。
所谓妖界,其实并非一块完整的领地,而是夹杂在凡尘的山野间——这一点就连踯躅也常听村民告诫过,不过很多孩子都认为这是大人们为了阻止他们去山里撒欢而编出的谎言。
想来自己是不幸撞上了结界,被划进了这不人不鬼的地儿。红衣少女垂头丧气。
那猫妖又安慰她,待战事稍停,他自会命此前的银发少年设法送她返乡。
自然,也是由那孩子为她晚上安排打点。
尽管寝室被打扫得很干净,踯躅依旧难以忍受弥漫在空气中的异味。那少年解释说,此乃魔界特有的瘴气,作为凡人的她,难以适应是正常的。
注意到对方在忙碌间总不时瞥上她几眼,羞红脸的少女不禁嗔问缘由。他只得喃喃回答,因神明降赐天罚,如今无论妖抑或魔,女性皆相继无疾而亡,甚至连尸骨都化为尘埃,因此对年轻的他来说,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的确甚为稀奇。
难怪那些妖怪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派我这样没经验的新手来照顾你,弥华大人真是坏心眼呢,我不得不一直抑制吸掉你浑身鲜血的冲动。”清秀的银发少年,用如此温柔羞涩的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花踯躅顿时觉得一开始对他有些好感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一夜噩梦里,她只祈祷自己能够赶快回家。
次日卯时,尚在迷糊中,弥华和那少年便唤她起床了。一人二妖乘着两匹骷髅马,顶着昏沉的天空,翻越数里路,抵达了结界。
尽管遍野皆是瘴云枯岩,花踯躅还是认出了村郊的地形。数丈外,正是那日的断崖,甚至可自半透明黑色的结界依稀眺望见山头熟悉的草木。
仅仅是悠然抬手,弥华便化解了面前看似牢不可破的壁障。以至于令踯躅怀疑这一切是否太过简单。
因营内有事,弥华便先回去了,任由那总想克制不住吸血冲动的银发少年携着她骑马纵身越过裂隙。确定她能自己返回后,少年便驭马消失在一阵迷烟中。踯躅眨了眨眼,蓦地发现不仅仅是结界,甚至连曾经裂出断崖的地方都连绵着一片碧草芳花,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而这一宿不到的经历,对踯躅来说,亦恍惚若一场大梦。
不敢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