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君

    下卷?章四之五东窗事发──做蛊（下）

    「孽子！」

    在高莲华半分猜不透高慕华造谣用意时，窦太后所在的慈宁宫，却上演了场母子反目的戏码。

    带着尖锐指套的手指狠狠比向高慕华，窦太后望着儿子脸谱似的亲和笑颜，再端不住架子，扭曲起脸庞，颤声说道：「别人看不清这事的曲折，哀家怎幺会看不明白？皇帝莫不是骨头长硬了，都知道要怎幺和哀家叫板，变了花样警告哀家，皇帝手中有当年秘事的线索，让哀家乖乖听话？」

    当年窦太后掌权诸事繁杂，也就忘了掩去购买饲养失忆蛊药材之事，又何况，她是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竟有人胆敢追查这事，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要只是药材还不过是件小事，窦太后轻易就能让这事变得『不要紧』而无人理会，但又怎幺想到皇帝居然将药材直接和对先帝下蛊扯在一齐。

    这会子这事严重与否，不过都悬在高慕华要不要追查的一念之间，不单单只是她一个太后就能说不查就不查。

    「皇帝你以当年之事威胁哀家，就不怕当真东窗事发，高莲华的身分会威胁到你？」

    当年犯案就算收尾没收个俐落，太后也能安心的缘由不外乎就是，她有把握朝中两大势力都对重翻旧案没有兴趣。

    可而今，高慕华竟是就算此事对他多有影响，也要翻出来威吓她。事态这样演变，可以说是窦太后始料未及之事。

    「母后，儿臣也不愿如此，可只消您与窦尚书里应外合一日，朕便难打胜仗……是您教儿臣什幺叫做无所不用其极，就是自损一百要能折敌一千，儿臣自是甘愿受着。」

    当年偷换皇子之事要曝光，窦太后怕是荣华难保，太后名号将徒剩空头。

    可高慕华而今帝位已稳，又是名正言顺登基上位，虽会给人多添口舌流言，只要能保下帝位，即便一时波折终归会有反转的一日。

    又何况，在他多年培养下几是成了孤臣的高莲华，就是顶着仁帝遗腹子的称号，他长年刻意保持的暴戾形象，也会让他找不着一个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真要帝位更迭，谈何容易？

    这样的情势分析，让高慕华踌躇再三，还是决定以此事威吓窦太后。

    要不是窦太后长年掌权，始终不将他的能耐放在眼里，高慕华还怕自己这步在成功之前就会给打乱。

    不到最后关头，高慕华自也不愿真相曝光，但要压制窦太后，他真已是别无他法。

    「母后，朕能让妳一直是后宫最为高贵的女子，可这一切都要建筑在朕是天下之主的基础上。」

    高慕华混着甜腻的温柔嗓音，带着窦太后熟悉的安抚与温顺，但内容却让她禁不住瞪大眼，蹙眉问道。

    「皇帝你是打算对外戚出手了？」

    笑而不答，高慕华慢步坐到窦太后身侧，同过往无数次一般手掌轻捶母后膝腿，活脱脱就是个孝子。

    眸底画过挣扎，高慕华在短短一瞬思绪却翻涌过无数次，所有沸腾的情感在无数次冲突后，终给搁在眼前的利益狠狠抹去，徒残下一整片望不清的黑。

    「母后，妳已知仁帝失忆后于秦国过的好生舒坦，甚至成为皇帝，难道不会有所抱憾？」

    高慕华的话让窦太后混浊的眼瞬即一亮，望向高慕华的目光里有着深烙灵魂的执念。

    那是对于贤贵妃和与其相关之人，蔓延过大半辈子，甚至成了习惯的报复之心。

    彻底将所有感性压下，高慕华诱惑似的说：「窦尚书一派从来只求荣华平安，自是不可能答应朕去攻打秦国。可要是朕手掌大权，第一件要做之事，自然便是让高莲华去攻打秦国，当作替朕打下江山的第一步。」

    没注意高慕华后半句话，所有喧杂都已退去，窦太后一时之间满脑子都是高莲华与仁帝父子相残的画面，心中顿时畅快无比。

    「好！就该让贤贵妃那贱人看看，她用生命保下的两人自相残杀的下场！」

    耳中萦绕窦太后的谩骂秽语，高慕华虽成功引诱窦太后心神偏向自己，却不见半点喜色。

    他总有种自己在步向窦太后后路的错觉，再灿黄的龙袍，也无从纾解他心底排解不去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