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南柯
两人无话，默默的走了许久，双手仍是相握。
「你该放手了。」燕如雪轻轻的说着。
李飞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複杂。
「今天就好。」
燕如雪默不作声，却也没真的狠下心甩开多年好友的手。
「对了，今天不是何家少爷的订婚宴吗？新娘在外头到处跑不太好吧？」
闻语，燕如雪知道李飞鹰误会了一些事，或者，很多事。
「今天是他的婚宴没错，」她笑了笑，「不过我可没那个福份做他的新娘。」
「哎？」男子愣了一愣，「可是我明明听说」
「你是听说什幺了？」
「我听说何鸽今日要与一代歌姬订亲。那歌姬，不是指妳？」
燕如雪摇头，一阵苦笑。
「黄莺一旦出谷，林子里哪里还有燕子的位置？」
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
李飞鹰现在的心情很是複杂，喜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孩还尚未名花有主，忧的是那朵名花已经将自己属给别人，赖在那人的花田里死心蹋地，偏偏那个花田主人又不要她。
于是燕语的情路便注定坎坷，比她唱的每齣戏都更虐恋。
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但其实这两者还是有差的。戏中圆满是常理，命中圆满是奇蹟，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遗憾的，或大或小罢了。毫无遗憾的人生太美好，美好得不像真的。
估计燕如雪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办法与那人相守到老吧？
这样想着，李飞鹰自己都快哭了，为什幺身边的女子却仍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妳不难过吗？何鸽要娶别人了。」不假思索的问出口之后，李飞鹰很想赏自己一巴掌。
「难过。」燕如雪语调平直。
人前淡漠，人后几回流泪。那是她自幼在歌楼里学会的本事。
她一向是很好的戏子。
李飞鹰心里泛疼，因她那一声压抑情绪的「难过。」
他知道她是演技出群的戏子，可是他不要燕如雪在他面前隐藏所有情绪。
眼神微敛，李飞鹰微微张开双臂把燕如雪轻拥入怀。
「燕语，给妳个挑战。」他在她耳际低喃，「妳现在不是绝代歌姬燕如雪，而是一个邻家女孩，叫南柯。」
她在他怀里，静静的听他说话。
「这个南柯呢，是个爱撒娇、藏不住心事的女孩，碰到开心的事情会大笑，遇到悲伤的事情会大哭，哭得久久不能自已，如果要哄南柯，就只能带她去街上买糖，让糖果的甜平息她的哀伤。」
李飞鹰不是个剧作家，待糖果车从他眼前推过，他一时就也想不到其他设定了。
「大概就这样了，」他做了个结尾，「如何？演不演这个角色？」
燕如雪不是个笨蛋，李飞鹰的用意她自然能猜得到几分，不过，她不想、也不能戳破他。
「我演。」她说得轻声。
斗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下，顺着双颊落在李飞鹰那件泛白的军装上，声声呜咽没于那人怀中的温度，轻拍后脑勺的力道代替言语给了女子安慰。
李飞鹰其实一直都记得，女子第一次登台演的剧目，恰是《南柯记》。
南柯一梦，一梦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