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久歌》〈章五六?舒城岁月〉#5(第1/2页)
《卷五?久歌》〈章五六?舒城岁月〉#5
四面辽长朱墙,在京城繁华之中圈出一方旷阔屋宅,有屋有苑、有华有雅。
这座宅邸留在向云烟记忆中最强烈的印象,便是那一回的华宴。宅邸侧那座因数度扩增而几乎佔了整座府邸一半大的花苑,曾在最灿烂深盛的春末绽出一方庞然蓊郁的华丽,宛若将天下春意尽纳于一处般。
加之宴会之欢腾气氛、璀华灯火,使得向云烟每每回忆起那座宅邸时,总是万顷繁丽之幕。
而若她偶尔还会记起那一夜,也必难想像,这座华雅依旧的宅邸之中,已然好一阵,宛若淹浸于秋末冬初的凋零息气般,凝着抑郁氛围。
一抹水貂灰色的身影,穿过廊道,伫步于一间房门前,抬手叩响了门框。
「小妹,人已经到了前厅……妳快些出来吧……」然而,来人彷彿已预料到屋内会有何反应,早在开口时便有几分无奈。
「不见就是不见!」房中,传出一道娇怒嗓音。
「小妹,就见个一面吧,大哥答应你,妳若真不喜欢,大哥绝不让爹逼着妳,可妳也别让爹难做人呀……」张允恆在门外苦着一张脸,声嗓几近哀求,房内之人却丝毫不领情分。
「哼,真不逼我,又何必要我上厅去见!」除了娇怒斥声,张允恆隐约可听得屋内不耐的跺足,以及大声拨弄着物品的粗鲁声响。
「昨儿个夜里那幺晚了,妳纵发再大脾气,爹也不好意思遣人惊扰啊。」拖着无奈冗长的声嗓,张允恆一身好脾性几已耗尽,「爹平时宠妳、惯妳,妳怎不替他多着想一些?!」
「就算见了,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老实待在屋里,别让爹面上无光,才是体贴他呢!」张溶溶赌气嘲讽。张允恆深知她脾气,明白她说到这份上,已是难以动摇,沉沉洩了鼻息,招手唤来一名经过廊下的婢女,让她往前厅通报张丞相,张溶溶身上有恙,不便见客。
「大哥不逼妳了,开门吧。」见婢女走远,张允恆低沉朝房内唤道,声嗓无奈依旧。屋内亦是沉静良久,方听得拖曳得不情不愿的一道脚步声,来到门边,解开门闩。
张允恆推开门时,只见张溶溶那道郁怒未褪的背影往桌案边走去。他跟着踱至桌边落了座,开口仍是苦口婆心。
「皇上虽曾口头允诺妳,然而至今过了年余,始终未有消息,只怕此后再难觅得他之蹤迹,妳又何苦为了他耽误自己往后人生呢?」
张允恆一双温和眸眼盈满担忧,映照出张溶溶赌气执拗的面容。
纵使赵炅自始至终未曾公开说明过,然而从一年余前宫中突有册封新皇子之传闻,又传祭仪突然取消、而皇帝更私下派出了侍卫司人马在汴梁内外搜捕什幺,再至数月前向来甚得赵炅倚重之向丞一家、军功霍霍的黎枢密使一家,竟以「欺君」二字这模糊理由给一夕诛灭,甚至未有公开裁审及处决,等到宫中诸多文官武臣对这二人数日不至朝渐起疑心,上头方拟出皇诏,草草公告天下。
然而宫中口杂,纵使知晓事态严重而不敢声张,时日渐久下口风也逐渐鬆懈,一些消息不胫而走,后至妃嫔、前至朝臣们也非愚者,自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得来龙去脉,许多檯面下之事早已渐渐传开、成了公开的秘密,唯独不敢在赵炅面前堂然议论。
张允恆亦曾听国子学中的朝臣子弟、甚至父亲口中提起此事,只是万万没料到,自己的亲妹妹竟在皇上的追捕行动中,掺了一脚。
向延恩一府被诛灭后,好一阵子皆是张丞相独扛政事,虽是几乎让繁琐政事缠扰得忙不过身,却似因少了向延恩的光芒、反让赵炅注意到,一时诸多倚重,红了起来,成了朝中众官追捧对象,让张丞相意气风发不少,更有一些替家中公子暗示求亲的朝官们,让张丞相亦正视起自己女儿亦届婚龄、需替她觅门亲家之事。
在府中初次提张溶溶婚事时,未料却惹来她激烈反弹,那愤怒已超乎女儿家的娇羞、抑或对家人的不捨,教张允恆疑心。旁敲侧击之下,才让张溶溶自己说出,皇上曾试探她心思、探得她对黎久歌有意,随口允诺了、若她助宫中寻回皇子,他可为她作主黎久歌正妃之位。
张允恆心里明白,纵是君言,未有诏命亦是空口无凭,这番话更有可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