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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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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久歌》〈章五五?生死离合〉#4(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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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久歌》〈章五五?生死离合〉#4

    向云烟诞下了一名女婴。但产后的她,却因过于虚弱,一连昏迷了数日。有时短暂转醒,意识仍是恍恍惚惚、不久便又沉沉昏睡去。

    黎久歌几乎半步不不离床榻,餵食、餵药,几乎是亲力亲为。儘管大多时候,向云烟总是昏迷得太深,常常手上的汤药、膳食捧得都凉了,依然等不到她转醒服用。

    黎久歌至今仍不知道为何那一日、素来行动谨慎的向云烟会被已上下习惯的矮阶给绊倒,只当真如挽红所说,是被街上意外撞见的雷风帮之人给吓着了,方会失神。然而有一回,向云烟难得转醒,却在一睁眼望见黎久歌时,便追问他向延恩情况。

    他不解向云烟是病得晕了、突然挂念起父亲,或者在跌倒前知道了什幺,方慌乱了步伐,但也不想在此等状况下追问她,只得暂且将此问题默默记挂在心上。

    挽红明白黎久歌必是挂心向云烟,这几日内皆一手负责起照顾女婴的所有责任。手边若无忙事,她便会将婴孩抱至两人房中,让同样惦念女儿的黎久歌能与她相处,也让向云烟若有转醒、便能马上看见自己的骨肉。可惜她醒得少、转醒之时又总是过于虚弱,几乎没有气力将婴孩抱在怀中。

    如是时刻,黎久歌便会一手扶起向云烟、一手搂着女婴,让她至少可以好好看看自己诞下的骨肉。并说起等向云烟身子好转,两人再一起替女儿命名。

    因见向云烟身子如是虚弱,一时也无锱铢急需,某日里,黎久歌决定上聘僱自己的府邸,向其请辞,在家宅中照顾向云烟。路上经过一间屋,里头人手忙乱、来回打理着,似是正要开张的舖子,他原不以为意,然而一瞥搁放在一旁上未悬挂上的匾牌,发现竟是殷神风家业之下其中一间舖子、来到舒城设立分舖。

    他想起向云烟追问之事,突地有了念头,且或许能比直接捎信回向黎两府更要保险,遂临时借了纸笔、书下一张旁人看来难解的短笺,託了负责这舖子的人,请他们在与汴梁互递有无时,将此封信转交至殷神风手上,亦算暂时了结了向云烟的挂念。

    夜里,若女婴不特别哭闹、黎久歌便要挽红将她安放在向云烟身边,而自己则在一旁守着这对沉睡的母女,望着两张神韵极似的面容,他总觉得心口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受,夹杂着一点温润,一点令人泫然的感动,总教他在深夜里默然湿了眼眶。

    纵人生巨变如斯,可还有她陪在身边,这已是最大、最无可替代的安慰。

    产后约十日上下,向云烟渐渐恢复元气、少了昏睡于榻上的时间,挽红在岳清砚的提点下、趁此时熬炖了许多滋养身子的补品,替向云烟调养身子,只见她面容逐渐恢复红润,气色亦一日比一日清明。

    黎久歌见着向云烟的恢复,甚是欣喜,这份心情彷彿也感染了向云烟,教她暂时忘却了日前的梦魇与惶怕。望着黎久歌拙劣地想要将女儿抱得稳妥、拙劣地想要逗她笑,向云烟总觉得欣慰而温暖。

    直到一日,殷神风的回音从汴梁传回,彷彿晴天噩耗。

    『君胤:数月之前,皇榜颁告,向丞与枢密使黎将军,以欺君之名入罪,连家带眷,悉数斩尽,除名于史载。汝等务善自珍重,待家业稍妥,必往相探──殷神风。』

    殷神风递回的信笺,上头字迹可见力道、墨透纸背,彷彿他亦是带着沉痛与煎熬书写下这封短笺。

    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向云烟,彷彿再度狠狠让人撕裂了心口,几乎要再度哭晕过去。

    连素来最会缓解气氛、安慰向云烟的挽红,都在听闻消息的当下,狠狠怔愣住,眼眶渐渐让一层雾意濛住,她偎往向云烟,不知是为了安慰她、还是欲向她寻求安慰,主僕二人搂着彼此,痛哭出声。

    此回,黎久歌亦安慰不了她,因为他自己,也让这番消息狠狠震慑,耳边响起向云烟痛心的啼泣,在耳边嗡嗡然,可他的思绪却让心口的痛楚渐渐恍惚──黎仲容,死了。

    那个他多盼望再亲口唤一声「父亲」的人,永永远远地离开了。

    或许是数月来,情绪已然动荡得太频繁,这个剧烈的创伤,沉澱得相当快,一场大哭后,疼痛便被释放了许多,虽然反而化作了心底一道细水长流的伤痕,萦绕在三人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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