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久歌》〈章五三?悄然成别〉#1(第1/2页)
《卷五?久歌》〈章五三?悄然成别〉#1
山村郊野,晨时素来是一日最净时刻,总是天光清朗、明空如洗,让山樵田农清晨出门劳动时,总是一敞扉,心便快适宜然。
然而此日,清澈天光却给掩上一层薄薄灰霭,将朝曦染成雾色,幽幽如幕、遮掩这方谷野。以致卯时数刻,厢房窗纸之上,仍着染深瓦灰濛,几乎让人错辨寅卯。
负责张罗早膳的挽红,便因此晏起了数刻,眼下方不得不在后头灶房中,一团手忙脚乱。
然而黎久歌却正是相反,天色未亮、便自床榻上惊坐而起,额角渗出细细冷汗,见向云烟仍熟睡,不欲惊动,只是蹑声下了床、来到桌边替自己斟了杯茶水,一面润喉、也顺顺体气。
他嚥下一口茶水,觉得心口有几分慌然,跳得不甚踏实,彷彿有一股惶惧、潜藏在心底,浮躁欲动,他揉着微疼的额角,回忆起在床榻上惊醒瞬间,自己彷彿让一股庞大的恐惧狠狠掐住、方从梦中惊醒,却已忘了,自己为何如此惊惧。
他又嚥了几口水,深深吐纳调息,试着回想,脑海中却只是一片虚空,他无奈地洩出鼻息,索性放弃,横竖也只是个夜里的恶梦,不记得也好。
他在桌边坐了半晌,试图稍稍消除因未睡足而产生的疲惫感。不久后,向云烟惺忪转醒,自榻上撑坐起,却发现身侧已空,这才望见黎久歌呆坐在桌边。
「久歌?今日起得这幺早?」她抬手揉了揉肩颈,一面问着,一面挪动身子下床。
自那日夜里作了恶梦后,黎久歌惦念自己近日心浮气躁、坐卧难安,是故每日深夜,总要在身边守望、见自己安睡了,他方放心睡下。是故总睡得比向云烟晚一些、也起得晚一些。
听见她的声音,黎久歌从浅浅假寐中转醒,赶忙起身来到床边。
「没什幺,大概是没睡好,所以醒得早。」他扶着向云烟下床更衣盥洗,如是随口应道,对昨夜再也不以为意。此际,一道脚步声匆忙而来,随即门板响起几声轻叩,
「小姐、姑爷,起身了幺?」是挽红的呼唤声,声中有几分匆忙,黎久歌从房中应了一声,只听得挽红声转歉然,「唔……挽红今早不小心起得晚了,一刻前才将米放到锅里,正煮着呢,恐怕还须一段时间才能上桌,委屈小姐跟姑爷再等上两刻了……」
向云烟虽不在意,但听着门外挽红着急的嗓音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她正要开口,让挽红慢慢来、毋须匆忙时,便又听得挽红惊呼一声:
「啊!还得去告诉岳先生!」挽红猛然想起,慌张撩了裙,急急忙忙从向云烟房门前跑开。看着门纸上那抹慌里慌张、来去如风的娇小身影,向云烟吞下了原先欲说的话,只是没好气地莞尔一笑。
夫妻俩将一身打理完毕后,相偕来到膳堂,只见挽红忙着从灶房中端出一小锅米饭、还有一碟碟清淡简单的菜肉,将之布于膳桌之上,岳清砚也跟在后头走进来,四人围着圆桌坐下,如常用起早膳。
「以前在府里,灶房的大娘最怕挽红进灶房了,一会儿翻了锅、一会儿切了手的,现在竟也娴熟锅伙之事了。」望着膳桌上一盘盘仍散着腾腾淡香烟气的菜餚,向云烟不禁笑道。
「小姐做什幺还拿那幺久远的事来取笑挽红,小姐出阁前、挽红可是日日到灶房里帮手、跟杜大娘讨教的。」挽红绷起了腮帮子,不平地咕哝道,「上回小姐归宁,府中须準备酒菜,可也是挽红去给杜大娘──」
「唉嘶──」挽红正嘟囔着,突闻向云烟吃痛细呼一声。惹得众人紧张探看,只见向云烟手中箸筷分了岔、原先夹着的菜餚鬆落、落在她手背,她反射性甩掉,然而尚炙烫的菜汁沾流在她肌肤上,烫出一块热红。
「快去舀碗清水。」岳清砚探视了一下向云烟的烫伤,淡声吩咐挽红。
黎久歌也紧张地捉过向云烟的手,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吸去上头的菜汁,不敢拂拭、怕拂痛了她。此时挽红也赶快抓着空碗到一旁的水盆,装了碗清水回到桌边,递给黎久歌。
只见黎久歌将向云烟烫红的手捉到桌外悬着,将那碗清水微微倾倒、沖洗着向云烟手背,水的冰凉也稍稍镇解去了手背上的灼刺。
「怎这幺不小心?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将碗中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