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红泪》〈章二四?运迴命转〉#2(第1/2页)
《卷三?红泪》〈章二四?运迴命转〉#2
出了黎府,向延恩直接遣了人往政事堂里告假。在朝逾二十载,他未曾怠过一日职,可今日,他是难得心烦意乱了。回到向府时,他在向府之前伫步许久,不知为何迟迟不肯踏入,一张有几分岁月沧桑的温俊面庞,此刻又好似让忧心侵蚀了几分。
天光清明,洒落大地,可他心头却似有一团乌霭,笼罩出一片阴霾。望着大开的门,向延恩却是抬不起脚步,守在门后的门房望着向延恩深锁眉头沉思,不知该不该唤他。
烟儿她……知道退婚一事了?她心里又如何感觉呢?六王也说了,烟儿是不同意退婚的。
唉。向延恩沉沉叹了口气,仍是负着手跨入了府槛,走至厅前几步开外,却见向云烟早等在厅内。
「爹。」向云烟柔声唤她,一双低低的眉眼温顺且淡然,好似对她翻覆无常的宿命概然逆来顺受。
「烟儿……」向延恩沉沉地唤出了声,来不及收敛声中洩出的深深哀戚,而手中捏着的那纸诏书亦未及收起。
「爹,是女儿不孝,让爹担心了。」向云烟甫开口,便一面撩了裙、似要跪落。
「烟儿妳做什幺?!妳都知道了?」向延恩赶紧阻止、扶稳向云烟就要跪下的身子。
「方才宫里遣人来宣诏了……」向云烟说得淡然,不知是对此事无有波澜、抑或是不欲在向延恩面前表现出来。她敛下眸眼,温顺低声,「是女儿不好,让父亲在朝堂上失了颜面。」
「烟儿,妳说这是什幺话。只要妳能幸福,便是为父最骄傲的事了。」向延恩嗓音一严,严声之中却又有对女儿的不捨,他执起向云烟的手,声嗓一转,转洩出重重哀戚,「是爹不好、不曾关心妳的心思。爹也知道妳总是怕爹担心,所以总是把一切闷在心里,什幺事都不说,若非六王将一切告诉我……」
向延恩哽了声,依旧不敢去想像,向云烟这副总是平淡的面容之下,曾有过多少翻腾、压抑的心思。赵元偓说,向云烟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而来,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好陌生、好似成了时空遥远彼端的另一个人,可是凝目眼前,那个睁眨着一双清亮水眸望着自己的,却又是他十余年来最熟悉的女儿,他心口痛得莫名,好似不捨这一抹煎熬辗转的灵魂。
「爹……」见向延恩愁容深结,向云烟更是深刻不捨,一张端丽的面容让哀愁抹上了悽色,她眨着那带着痛楚与迷茫的眸,「我违逆生死之界而来,这一切的一切,本不该说的……可我捨不得爹与六王,这样地为我牵挂、为我伤心,我捨不得──」
向云烟酸了鼻,酸了眼眶,再多的话,却成了喉间无声的哽咽。她无意折磨任何人的,可为何身边的人,却一一成悲、成伤?
半晌,向延恩抬起眸,望着向云烟,凝声道:
「为父有意让妳嫁予黎仲容将军之子──黎君胤。烟儿,妳可愿意?」
黎府一角,畸零屋舍。
黑墙屋瓦,高壁阔户,以严肃凛然之姿在汴梁城北厢兀自隔出一方庞然的旷静。府中,堂前为出入之处、多有家僕往来,堂中几列屋舍为黎家人起居之处,亦是偶有人声脚步,唯有偌大的后苑,非是府中人常经之道,故成了那一片沉静搁落处,而那一片旷静,默默地将苑后那一角畸零、无人闻问的屋轩包覆、容纳在其中,不惹人眼目。
日里,黎府里大多男丁不是在朝中,便是在国子学中学习,去了一半人,白日的黎府除了角落女眷常聚的院落偶有零落笑声以外,此外皆是静得使人心慌。
黎久歌动作慵懒地,鬆开桌案上的行囊,将里头的细软随意归入柜中,举手投足之间,少了他平时打理屋内的谨然细腻,反而难得有几分浮躁的随便,这幢瓦顶挑高的屋轩内空间四方,以一道薄墙隔出后方之寝室以及前方的书房,除了镶门的那面以外,三面皆嵌上了紫檀木製墙柜,将屋内点染出一丝典雅简朴的气质。
此座小屋虽在府邸佔地边陲,反映了黎久歌不受黎仲容宠爱的事实,然这屋里屋外,虽不至华丽,摆设用器皆是质感高雅不劣,是黎府内大多数压根懒得靠近此处的人未曾察觉过的。
黎久歌心知,却只是深深不屑与嫌恶。府里一个个皆奚落他母亲忝不知耻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