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歌行

    《卷二?梦离》〈章二十?闺阁情绝〉#4

    『怎幺？不直呼本王为拓跋曜了？』他挑了眉，颇有兴味地睨向沈梦离。那话锋转得迅速却自然，好似方才那番冒犯的话，云淡风轻得不曾沾上他的心思，转瞬便抛在脑后。

    『刚才……是梦离冒犯了，还望四王爷海涵。』沈梦离不解拓跋曜的心思，以为他係拐着弯指责自己的失礼冒犯，只得赶紧赔不是。

    『沈大小姐突地变得如此乖顺可人，可叫本王好不习惯吶。』拓跋曜弯起食指，轻轻勾抬起沈梦离小巧的下颚，如鹰般锐利眸眼细细瞇起，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瞧着她。

    沈梦离让那双深不可测的俊眸望得心里生慌，下颚却像是被扣在他指间一样，怎幺也扭不开。

    『你、你放开啦！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汉人才不会这般唐突女子！』她扭着颈子，一面微微胀红了脸嗔骂道，方才那刻意作出、温顺有礼的模样及称呼即刻给拆了穿。殊料她语尾未落，颚间的力道倏地一鬆，让她微微往后一倾，与他拉开了些些距离，这才看清他脚边一只半只幼兔般大的田鼠，背脊处让一柄箭矢深深没入，早已一动不动、没了气息，她微微瞠大了眼，瞪向他，『你、你又──』

    她用力地瞪着他，却一时语塞，因为初见那日拓跋曜那般言之凿凿地纠正自己、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没有见识的女子那情景，历历地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她不是不能理解他所说的道理，可是看见那些鼠兔就这般挣扎、死在人类的猎杀之下，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忍心。

    『怎幺？不忍心？』拓跋曜双手好整以暇地交在胸前，眼神凉淡地睨着沈梦离，随即，唇畔缓缓弯出一抹有几分蛊惑的隐约笑容，弯下身，他在她耳边轻道：『妳若天天来此监看着我，本王就没机会猎杀这些牲兽们了。』

    拓跋曜微凉的鼻息触在她鬓边，彷彿一阵撩拨，沈梦离慌得旋背过身，胸口起伏得急促，脑海中思绪让他三番两次凑近自己的一张深邃容颜、以及一身雄沉的男人体香给包围、浸染得一片模糊、紊乱。

    『谁、谁想天天看见你了！你要猎便猎吧，我管不着。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此告辞。』她努力镇静下心绪，薄面含嗔地抛下话，随即挪步离去。

    『等等──』拓跋曜见她欲去，从身后一把捉在她纤细的腕间，将那抹素碧色的身影挽留在视线之中。

    沈梦离让一股力道扯得旋回身，下意识正张口欲问拓跋曜又有何事，却撞见拓跋曜那张温缓了神色的面容，正沉柔地望着自己，一瞬不移。

    『既然今日来了，便再陪我一会儿吧。』那嗓音，彷若一罈温酒深沉。收敛了方才的笑谑与戏弄，他一双淡褐色的眸眼深邃得宛如无底之渊，几乎将她的心神吞没。

    她怔愣了一会，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胶在他面上，方慌张敛下眸，『府里、府里还有好些事等着我忙呢……梦离一介民女，哪像你们这些个天之骄子，日日快活……』

    沈梦离欲如往常般，用那愤懑不平的口吻嗔他、奚落他，可在那双炯若星华的认真双眸下，却硬不起声，话语末尾迤逦入了一连弱气的嘟囔。她惶怯地望了他最后一眼后，撩起了裙襬旋身跑开，两侧那生得高长的野草在她裙上沙沙划出一串窸窸窣窣，自那日光逐渐昏颓去的原野上消淡而去。

    沈梦离的脚下有几分匆忙虚软，走得颠簸踉跄，这回，拓跋曜没有再留住自己，可离得越远，她越感觉到心口有一股牵引，将自己向着身后拉、拉向拓跋曜所在之处。她走得疾匆，一直到下了那座小丘，她才放缓了脚步，徐徐朝回坞堡的方向踱行。

    午后天色虽白，却隐有转为昏蓝之势，天际东边的日光已开始被一丝丝吞噬，而显得有几分黯淡。残光衰颓之际，一阵杂沓脚步声由远而近，沈梦离下意识转自那嘈杂声响，于背着光线之处隐约看见一列列人影，虽是衣着简练，却是胡服样式，众人在街道上纷纷散了开，嘴里喊着一个人，似正找寻。

    其中一两个人往沈梦离的方向凑来，靠得近了，她方听清他们喊的那人──「河南王」。

    『这、这位小哥，』沈梦离赶忙拉住其中一人，有几分战兢地问，『我方才听你们喊河南王，河南王……如何了幺？』

    『这位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