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将要暴走了。
刘彻对此,非常清楚。
前世武帝朝,大河数次决口,连出海口都一变再变。
先是建元三年,河决顿丘(今河南濮阳北),从顿丘东南注入大海。
然后,元光三年,河决瓠子口,这一次黄泛区遍及数郡,且泛滥二十年,直到元封年间才得以回归故道。
更可怕的是刚刚堵塞决口,隔年,大河再次决堤。
这一次,狂暴的大河,冲破了馆陶的河堤,这一次,诞生屯氏河。
屯氏河在隋朝,成为了永济渠的一部分。
而这一切,其实在如今已经有了预兆。
根据刘彻派出去的官员和使者奏报:河自鬲津而北,相去百十里。
又说:金堤之岸,泥沙愈多,恐有决堤之险。
在元德六年,刘彻于是派出一支由军队的测绘军官和宫廷宦官、御史组成的庞大调研团,前往大河出海口考察。
得出的结论,触目惊心。
在过去二十年,大河向北摆动了超过三十里,在其下游形成了三角洲。
淤积地区,绵延百余里。
这表明了一个事实大河的含沙量在疯狂增加。
假如不采取措施,那么,这条母亲河就要变成黄河,变成悬河了。
一旦发生了这样的灾难,那么,先秦时代留给世人的宝贵遗产,伟大的金堤将会变成永恒的记忆。
而且,大河生态的变化,一定会引发连锁反应。
大河一泛滥,淮河就可能有问题。
刘彻深知,自己正处在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上。
自周定王五年大河决口,摧毁了禹河,夺其入海后,大河泛滥数百年,直至战国中期,齐赵魏共同行动,筑造了金堤,将这条狂暴的河流稳定。
数百年来的生态恶化和水土流失,已经使得这条金堤摇摇欲坠。
一旦金堤崩塌,大河就会再次狂暴起来。
在后世,黄河的泥沙,可埋葬了不止一个汴梁。
而将来要付出的代价,更是无法想象的。
旁的不说,每一次大河决口,因此流离失所的百姓,就是数以十万计甚至数以百万计。
因此死去的人,更是成千上万。
治理好大河,安抚住这条母亲河,可以说是当前汉室最重要也最优先的事情。
而且,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假如现在不去做,那么,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刘彻没记错的话,自武帝之后,大河的名字就变成黄河了。
一石水中七斗沙。
而治河的关键,就在于其上游,特别是河套地区和陇右、北地这一段,只要能确保这上游水土的稳定,控制河水的含沙量。
那么,大河就依旧是那条大河。
纵使偶尔调皮,也不会造成太多问题。
“那就以此数郡为凉州刺史部吧……”刘彻拍板道:“将军对于凉州刺史,可有推荐人选?”
州部制度,早在元德六年之时就已经定下来了。
州的最高长官为刺史,为中两千石,享有君前直奏,巡视辖区郡县,握有弹劾不法、纠核不当的大权。
且刺史还有直接处理辖区内民政的权力。
路见不平,可以拔刀相助。
但,与后世的省长、省委书记相比,州刺史还是有些不如。
譬如,刺史本人和州部衙门本身,并不能直接干涉地方行政,它只能在地方上出了问题,或者发现问题时才能参与进去。
这是为了给郡守县令们留点面子,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出现太大的动荡的考虑。
毕竟,贸然在郡守这样的封疆大吏脑袋上安个上级,很容易造成郡守威权不足,而地方豪强膨胀的结果。
义纵,自然深知此事的敏感,所以,他俯首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事关重大,陛下当召开廷议以公决之……”
刘彻闻言,不无不可的点点头。
州刺史这样的重要位置,自然是要放在廷议上讨论的。
但,其实义纵要有合适人选,刘彻其实也会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