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
刘彻听着,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点了点头。
中国人确实有一个喜欢将自己代入别人的角色去思考的坏习惯。
总觉得我们是怎么想的,别人也应该是怎么想,我们是如何生活的,别人也应该会这样生活,我们的追求是怎样,其他人的追求也应该如此。
而这是大错特错的。
尹不害见此情况大喜,信心也更加足了,他接着道:“经过臣翻查了无数档案和记录,还专门询问了各归义列侯,臣以为,匈奴之邑落,与其说是家庭,不若是一个捆绑在一起的禽兽之家,其非以德孝,乃以强弱定上下……”
这都不需要去举证。
匈奴人,包括了其他所有这个时代的游牧民族,都不会养老。
更别提什么敬老了。
一个人若是老了,没有劳动力了,就只能自生自灭。
不会有人去照顾和赡养他,因为其他人连自己都难以养活!
而引弓之民奇葩的收继婚制度和匈奴人流行的宗种制度,更是给了中国士大夫们一万个理由来抨击他们是禽兽。
“至于其氏族,就更与我中国之宗族毫无关系,同一氏族之中,至少有大半是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它部甚至是敌寇的后代!”
刘彻听到这里,终于感觉有点意思了。
这尹不害说的没错,游牧部族,从来就不是一个以血缘为纽带的民族。
或许他们的高层贵族是这样的,但是下面的成员来源,就五花八门了。
可能是抢来的,也可能是自己主动投奔来的。
这都很正常。
历史上匈奴人只用了十几年就成长为整个草原的霸主,拳打汉室,脚踢月氏,压扁东胡。
而在匈奴人发迹前,他们的部族的人数甚至可能已经只有数万。
短短十几年,就膨胀成为了一个控弦四十万,镇压世界的巨无霸。
在这个过程之中,匈奴人吸纳的月氏、东胡甚至是汉人流民,恐怕超过了他自身的数倍。
而且,很奇妙的是,当一个草原帝国消亡时,他那些战败的人民,通常都会毫不犹豫的投靠胜利者。
譬如根据汉书记载,历史上乌恒和鲜卑的先后崛起,都是建立在吃匈奴的基础上。
尤以鲜卑人最厉害,他们曾经一次吃下了超过数十万的匈奴部众。
这意味着什么呢?
刘彻兴奋的站了起来,对尹不害道:“卿很好!很好!”
他走到地图前,内心充满了无穷信心,他第一次有了彻底解决幕南问题的完全信心。
因为……
游牧民的民族特性决定了他们不会是一群忠贞不屈,誓死追随自己的主子的人。
恰恰相反,游牧民是生存的高手。
甚至可以说,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生存赢家。
既然是生存赢家,那什么自尊啊自傲啊骄傲啊这些东西,就都可以丢掉了(当然不排除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但至少多数人是这样的)
一个人为了求生,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刘彻曾在后世的新闻上见过,地震/海难或者飓风幸存者,靠吃虫子喝尿液甚至是吃人肉活下来的例子。
后世人尚且如此,那么现在这个西元前的世界之中,一群生存高手,在面临生死攸关的困境时,他们会做什么选择?
这还需要考虑吗?
不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难道还会是去大喊着我是引弓之民,死也不跟你们这些冠带之民做朋友?
这不现实!
在排除了无数种不可能的假设后,剩下来的唯一解释就是——幕南各部东撤和北撤,其实根本不是在要挟汉室,而是这些渣渣心虚了,他们害怕汉军一来,自己的部众就会四散而逃,为了自保,也为了维系自己的地位,他们选择了逃。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各部都在撤,但撤离方向不一的问题!
这也解释得通,为何向来一盘散沙,甚至曾经大打出手的幕南各部同时选择了跑。
尹不害得了表扬,心里面高兴万分,但嘴上还是谦虚的道:“这是臣的本职工作,陛下命臣整理战史,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