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宣室殿。
时隔一个月,这座汉室最重要的宫殿,再次被启用。
站在修缮一新的宣室殿中,刘彻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感觉很不错。
尤其是那块挂在御座上方殿堂之顶上的牌匾,很和刘彻的胃口。
“四海穷困,天禄永终……”刘彻念着这八个小纂字,对着陪同视察的臣子们训道:“此乃上帝之训也,盖天命之本质也!”
旁人说这个话,轻则掉脑袋,重则死全家。
但皇帝却是毫无压力。
因为,全世界,只有皇帝拥有对所谓‘天命’‘天意’的最终解释权和定义权。
当年秦始皇在的时候,去王号不用,用‘皇帝’,废谥法,自号始皇帝,全天下除了‘吾皇圣明’之外,就没有第二个声音了。
又好比当初刘邦在雍县看着四位帝君的神庙,觉得人数不对,于是一拍屁股加了个黑帝。
天下人也就只有捏着鼻子认可的这一个选择。
所以说啊,强行喂翔这个天赋,还真是皇帝的特长。
此刻,满殿大臣都只能在刘彻面前点头哈腰,道:“圣明无过陛下,臣等唯顿首受训而已……”
这个场面让刘彻不禁想起他刚刚登基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这个皇帝,只能选择对东宫百般讨好,对群臣各种拉拢。
短短两年,他就已经进化到了圣心独断的境地。
让他颇有些感慨。
想了想,刘彻问道:“前日,朕曾下诏,命天下郡国四百石以上各陈己见,御史大夫,如今,天下郡国的奏报可已汇总了?”
晁错立刻拜道:“回禀陛下,天下郡国奏报,皆以抵京……”
“这样啊。卿就辛苦一下,早些将奏报查阅完毕,从中选取一百位言之有物之官员,以御史大夫衙门的名义。命其等入京述职……”刘彻吩咐着。
后世的天朝,依靠中央党校的培训方式来加强官员的思想政治建设。
刘彻有意取取经,在这个方面学习一下。
毕竟,单纯依靠考举来培养新型官僚,速度太慢。成效也太慢,且很难真的把握住这些考举士子的思想观念。
反正,儒家的士子在思想上面,肯定是跟墨家的人,背道而驰的。
而法家跟黄老派的路线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考举只是一个初选,确定对方是否具备常识和能力。
思想观念和意识形态的建设,却只能是一点一点的通过政策、法令和培训,深入下去。
“诺!”晁错点头领命。
刘彻转过身子,看向群臣,想了想。严肃的问道:“前任少府令岑迈,如今已经去职,转任凌烟阁大使,这少府令,干系重大,掌有山海地泽之税,沟通中外之权,朕思来想去,未得堪用者,诸卿皆贤达。必有能识俊杰者,请不吝举之!”
少府这个庞大的机构,自秦以来,就在中国的政坛上。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三公之下,最重要的官职,就是少府令了。
因为,少府的财权和人事权大的超乎你的想象。
国家每年一半多的财税收入。以及全国所有的国家主导的大型工程,乃至于各种当前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和作坊,全部都是由少府来控制并主导实施的。
除此之外,少府还拥有自己的文官集团,自己的军队,自己的民政系统。
在此时,少府就是一个比后世天朝二十世纪末的铁道部还b的存在。
而且,因为少府本身的性质,使得它比铁道部还封闭。
连丞相、御史大夫,都很少有能干涉少府内部事务的。
在原则上,少府只会听从来自未央宫和长乐宫的主宰的命令。
但丞相和御史大夫,肯定不会甘心看着少府这么大的一个块头游离在自己的控制之外。
所以,长期以来,汉室的少府,就是一个战场。
来自方方面面的利益,以及来自方方面面的势力,在这个汉室最庞大最复杂的衙门中彼此争斗。
自太宗孝文皇帝以来,有关少府的改革议案,在常朝和朔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