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就笑道:“兄长过誉了,臣弟记得幼时并无阿彘如此可爱,常常惹得父皇生气……”
他这一开口,天子刘启才算注意到了刘阏。
没有办法,谁叫刘阏这个老三,即不是刘荣,身为长子,有着先天优势,哪怕再怎么不成材,那也是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就报以期望的。
更非刘非、刘端,生下来就有残疾。
对这两个儿子,他这个天子和窦太后,心中都有愧疚,因此,事事都会照顾甚至偏袒。
像刘阏,刘发这样,既无长处,也无缺憾,平庸无比的儿子,作为皇帝,他还真没太大印象。
也就是刘彻这个太子,不知为何,对刘阏从来照顾有加甚至不顾一些忌讳,也要为刘阏出头,这才让天子对自己的这个三子,多了些印象。
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此刻,听到刘阏的话,他这才想起来,刘阏幼时,似乎也如刘彘这般,在他怀中亲昵,他也极为喜爱这个孩子。
只是随着子嗣渐多,粟姬又是那么个臭脾气,他也就懒得去看老大老二老三了。
这么多年……怕也是苦了这个孩子了!
刘启在心中叹道。
男人嘛,都是这样,越老越怀念年轻的时候。
即使皇帝也不例外。
天子刘启这一怀念起过去的时光,自然就难免想起刘荣刘彻刘阏三兄弟接连生下来的那三年,他的快乐与幸福,他的青春与激情。
于是,他心中的敏感神经悄然触动。
“朕是否对刘荣、刘阏,太过苛刻了呢?”他心中想着。特别是如今,刘彻还好,好歹是个太子。将来登基称帝,九五之尊。拥有天下。
但刘荣、刘阏,却是早早的没了娘!
想起来,这么多儿子里,恐怕就他们两个将来可能日子要过的比较苦了。
没了娘的孩子,日子肯定过的比其他儿子差!
当年,淮南王刘长是这样,代王刘登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事情他也就在心里想想。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但,只要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在某些事情上,就会软下来!
天子刘启看着刘彻刘阏兄弟逗弄刘彘,估算了一下时间,道:“好了,太子,河间王,先别忙着逗弄阿彘了。奶妈,把皇子抱下去!”
刘彘的乳母金氏连忙恭身上前,抱着刘彘就退到一边。
刘彻也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临襟正坐。
天子刘启看着自己的儿子们,道:“今日,朕召集太子与诸王前来,是有件事情,想叫诸王与太子都来议一议!”
他拍拍手掌,立即就有十几个宦官捧着许多竹简鱼贯而入。
这些竹简被分发给所有的儿子,甚至,刘彘那个小家伙也面前也放了一份。
刘启接着道:“诸王都看看罢!然后议一议该当如何!”
“朕昨日已经与丞相、御史大夫以及宗正、太常都议过了!具体该是个什么结论,诸王可以畅所欲言!”
刘彻翻开那竹简。不出他所料,全部都是刘遂的黑材料。
从不敬长安。语出反言这种擦边球,到私通匈奴。与刘濞往来,联络甚至密谋共同举兵,可谓是证据确凿,刘遂想不死都还真有些难度!
只是,作为太子,刘彻不能先发言。
不然的话,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但也不能拖到所有兄弟都说完,那样,也会显得太子没有担当。
一般而言,这种事情,刘彻认为,第三个发言比较妥当。
于是,他就静静等着其他兄弟的反应。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刘彻就见到,常山王刘非‘拍案而起’,迅速出列拜道:“儿臣常山王非启禀父皇:赵王刘遂大逆无道,行事放肆,不可以承宗庙,儿臣以为,当下有司,按律论其如法!”
这杀气腾腾,毫不掩饰的话语,让刘彻感觉脖子都有些发凉。
但同时,也在心里骂了这个家伙一句‘煞笔’。
道理很简单,汉室天下,最讲脸皮,哪怕天子恨某个诸侯王恨得牙痒痒,那面子上也会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