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巨变奇祸,这可卿却是自己的儿媳妇,纵有千般美貌,万众风情,也只能用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去,说不定还要为自己添一个孙子。却不想如今风云色变,却是侍奉起了王爷。而且论起规矩来,其实等于和自己同侍一人。真正叫人难以承受之尴尬,又难逃得相见。
更何况,进了园子本是封了三个小主,荣府里自然以王熙凤为首,这东便宁府里本来是自己当家,如今可卿头一个封妃,还有了“ 情妃“ 封号,论起来似乎还在凤姐之上,如何再能以婆婆或当家人自居。思前想后,终究是知道自己年纪大了,颜色也不如可卿,这园子不比昔日,岂能以“ 初时是我当家“ 等字句,此乃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的,这一日便忍辱来见可卿,将园中事务一一请教。
可卿倒也和气,恭恭敬敬只管应答,只是自然也不称婆婆,也不称小主,只以“ 姐姐“ 呼之。还只道:“ 我年轻不知事,虽然主子晋我位份,其实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为人奴婢罢了,主子也只是偶尔凑巧过了天香楼一趟。园子里上下人事,我年轻又懂个什么,都还要靠姐姐帮衬打点,这园子里其实我们都无亲无故,若姐姐和我生分起来,我更没个葬身地了,求姐姐只管疼我……” 说着便要抹泪。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尤蓉见她如此话音,虽然也感伤,但是心气便平了些许。便也只安慰可卿道:“ 可卿……哦……情妃不要这样……既然进了园子,你又有福气得主子欢心,只该往开阔处想才是……你位份既然高了,更在凤丫头之上,园子里的事务自然我是要请你多多示下的。你也放心,我一把年纪,有什么求的……既然进了园子,也只求个平安度日,若有要我帮衬时,我必然尽力就是了……你年轻,不要想不开……往事更不必再提再想了,罢了……罢了……也是我背晦了,来白白惹你伤心,晚上凤丫头在外面摆赏花月夜酒,本来我是倦怠不想去的,既然你不快。倒劝你和我一同去疏散疏散,得乐且乐会子……”可卿破涕为笑道“ 既然如此,姐姐自然护我的……凤丫头既然摆酒,我们去且吃喝就是了。”说着,两人便携手同伴,带着丫鬟宫女,去赴凤姐之宴。
原来,每年临夏月圆,这宁荣府上有露天摆赏花月夜酒之雅俗,今年虽然万事皆不同了,王熙凤因园子西侧藕香榭外桃花和山茶花都开得好,竟也不想耽误,亦摆了几桌春夜赏花酒,携藕香榭的姑娘邢蚰烟一起打点了,命丫鬟宫女们在树枝上掌起垂须落英灯,乘着月色,邀园中有兴致的女子来同乐。
情妃可卿,小主尤蓉,小主湘云,小姐宝钗,小姐李纨,姑娘探春,姑娘邢蚰烟,姑娘尤二姐,连嘉萌堂的掌事奴儿鸳鸯,******的掌事奴儿袭人,顾恩殿的掌事奴儿金钏儿,玉钏儿,顾恩殿的新宠秀鸾,配房里的掌事奴儿夏金桂,都应邀而来。只那黛玉身体不适早睡了,妙玉又茹素,迎春、尤三姐又都告了病,宝琴,惜春年幼未曾来赴宴。只这也已算进园子后小聚之宴,人头齐全了。
丫鬟宫女们早摆下几十个红檀木案,花园里铺上竹帘垫子,摆上椅几,众美分了座次,推可卿、凤姐上座,且各自一一坐下,邢蚰烟便吩咐藕香榭里的宫女们上了夏日薄荷酒,摆上一桌子鲜果、蜜饯、干果、细点等吃食。
众姐妹婶嫂欢语一番,湘云便道“ 这么坐着喝酒也无趣,我们来玩对对联吧“。众人无话,尤蓉却道“ 闷闷得慌还对对子,太学究气也不好玩“。湘云也不在意,便道“ 那姐姐说玩些个什么好呢?” 探春道:“ 我们来击鼓传花吧“ ,几个年幼的丫鬟奴儿都拍手叫好,李纨便笑道“ 那行个什么令呢?” ,宝钗便道“ 需要雅俗共赏才好。”凤姐便起身娇笑道“ 我就腻味那些劳什子文绉绉的酒令,你们要玩那些个,我可就走了……” 众人忙拉着,鸳鸯便道“ 既然妃子,小主们有兴致,咱们就来击鼓传花,传到谁,饮一杯门杯,说一个谜语大家猜也就是了。若席间有人能猜中,猜中者便可让出谜者做一件事情。” 湘云拍手笑道“ 有趣有趣,也算雅俗共赏了,只是做什么事情呢?” 那边厢金钏儿便应声道“ 只要不坏了园子里的规矩,做什么事情都成就是了……” 众人都道好。
一时便让一向伺候酒宴的司棋蒙了眼,用个小的花腰缠红鼓来敲。宫女们将小凳几挪动,众人便杂杂围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