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来越像女……”凌雅琴连忙住了口,她知道龙朔身体的残疾,生怕说出越来越像女孩家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龙朔脸愈发红了,低着头一声不响。
“嗯,叶行南……”少妇啐了一口,“叶行南那妖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幸好数十年前就不知下落,多半是恶贯满盈,死在哪个山洞里了。他的事你不要再问,没的脏了耳朵。”
“是。徒儿明白了。”
龙朔拿起长剑,在堂前习练起来。
凌雅琴放下针线,仔细看了良久,脸上的忧色越来越重。朔儿果然是武学奇才,再繁难的招术只需数日便练得纯熟无比。入门的十七路剑法,龙朔只用了两年时间便能运用自如,比师哥当年还要快上几分。可是他的内功却进境极缓,直到上个月,才刚刚练成**功的第一层。
剑法与内功相辅相承,像龙朔这样单有剑招,遇上内功精强的敌人根本无济于事。可内功不像剑法,修习中没有半分取巧之处,凌雅琴再着急也无计可施。
而且还要装出从容的样子安慰龙朔,免得他急切燥进。
龙朔似乎也觉查到自己的内功进境慢得异乎寻常,一向温静有如处子的他,也显得有些心浮气燥。有次练功中还险些走火入魔,幸好凌雅琴在旁边照应,才逃过一劫。
周子江见龙朔苦修无成,原本想把浩然正气的心诀传给他,修习中也好加以指点。但梵雪芍却指出,朔儿伤势虽愈,但想从丹田修炼真气要比常人艰难百倍,纵然修习浩然正气效果也是一般。
天下各种功法数以千计,无论是名门玄功,还是邪派秘典,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靠丹田气府养精聚气,修成内家真气。面对龙朔这种情形,周子江只好长叹作罢。
梵雪芍每隔半年都要到九华山住上月余。好友雪峰神尼一直杳无音信,她便把全副精力都放在龙朔身上,想方设法助他巩固丹田,只是收效甚微。
每次见到飘飘若仙的义母,龙朔都会很开心。对于他来说,义母和师娘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偶尔龙朔也会想起静莺妹妹。她今年该有十岁了,再不会因为蜻蜓鸟饿死而流眼泪了吧。可以想像,自己的不告而别,那小丫头一定会哭得不可开交。不过她很快就会忘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但他最常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龙朔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身影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地印在心底。也许是因为她像水珠一样的纯洁晶莹,也许是因为她的乖巧可爱,或者是因为她衣角那个玫瑰花苞……
“外面好冷,我把被子分一半给你盖,好不好?”
“我娘啊。我娘每天都要绣好多东西,晴晴的衣服也是娘用刺绣换来的呢。”
“晴晴对谁也不会说的。”
“我娘好漂亮呢……”
……
相比之下,她们是多么令人羡慕……
龙朔剑招越来越快,她们是那么纯洁,不会被任何肮脏玷污,她们是那么幸运,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而自己残缺的生命,只剩下一个选择:复仇。
他常常会做恶梦,梦到塞北那片流血的草原。还有柳鸣歧。每一次,他都会大汗淋漓地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梦里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名无声的话语,“报仇…报仇……”他忍受了无数耻辱和凌虐,换来这个肮脏的生命,只是为了复仇而存在。
体内那微弱的真气渐渐跟不上剑招的速度,但龙朔还是拚命摧发功力。手臂渐渐酸痛起来,忽然手指一松,长剑脱手而出。
眼见那柄长剑朝丈夫所在的静室射去,凌雅琴飞身追去,半空中扬手劈出一道掌风。长剑微微一斜,“铮”的一声钉在窗栏上。
凌雅琴花容失色,如果这柄剑飞起静室,万一丈夫正在运功的关头,那就后果难料了。
龙朔也是脸色发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凌雅琴有心教训龙朔几句,但看到他的神情,顿时心软了。她纵身拔下长剑,递给龙朔,温言道:“下次小心些。”
“……对不起。”
“没出乱子就好。”凌雅琴口气愈发柔和,“来,先擦擦汗。”
龙朔勉强露出一点笑容,接过师娘手里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