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若幻视,犹若回光。
传说看见这样的光芒,死亡即会接近。死亡就像一簇羽毛的飞度,飘若飘零。而肉身的六觉便渐渐虚无。
又仿佛宽缓的白色河流,承托着旧日来生。连绵荡漾,在混沌中见了天光。
子宫之内突然强烈抽搐,详实而急促。
抛开魂灵和躯体,挥不去的母性本能。睁开眼来,回落现实视界—— 妖媚匍匐蠢动,蛛丝交错成诡异网路。桫摩的笑颜中,一具幼小生命,正从她体内破出。
看不见他的样子,苍兰如此急切。摆动的身体并不是因为痛楚,而是翼盼的焦急。
婴儿的小手,轻柔抚摩。她是可以感觉到的。那无力的、本能的需索。直至半身离开她的产道。
她可以看得到他。
苍兰竭尽全力眼望,灰红的眼仁凄楚哀艳,恍如垂死的花开。
婴儿分不清性别,却是纯美可人。他的一双眼,张望着陌生世间,并无惶恐,只含期待。清澈的浅淡灰色,又泛着一层婴儿蓝。
他有柔和的眉骨和颧,圆的面颊。
她当想到儿时的样子。或者是桫摩,或者自己。
甘之如怡,纵然是**的子。终究骨血延续。而这静美的初婴,在他的背,
蝶骨,或曰龙骨,分明长着小小的羽翅。
我的孩。
终在某日,你当学会翱翔。而母亲已无力捱过时光。你当自在飞翔,当在阳光之下行善。然而也当谨记苦难,忘却国族和母亲的屈辱。
因为这历史,不当由你背负。
“桫摩……”苍兰耗尽最后的气:“桫摩。你要善待他。他,是……你……
你我的……孩。”
婴儿的半个身躯已离开了母体,下肢尚在母体内。
他惊奇得张望着苍兰,她腐烂的各处,是他不嫌弃的。
在婴儿粉嫩的小脸,笑的时候,酒窝即浮现出来。
“来……”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却为蛛丝牵制。“桫……桫摩……求你……”她哀
求着,希望松解。
在他淫她的时候,她不曾露出这样的眼光。**煎熬的关头,亦不曾这般乞求。
桫摩静观而已。
直待婴儿整个出世,掉进他怀握。
婴儿笑的时候,酒窝又浮现出来。而这笑容此刻竟变得诡异。即便两只妖媚都惊诧出离——
婴儿的腰身以下竟是贝玲达一样的蛇型,却无鳞片。一团莫名的血肉,含糊不清。表面一层蜘蛛的绒毛,并有鲜艳的绿色脓液流溢,不知是子宫内的连带还是自体分泌。
蛇型往下渐细,另一端竟连结着苍兰的脐带!
“姐姐,你看见吗?这是,你我的孩。”
“啊——”
苍兰的面孔都变成扭曲,如此凄厉惨叫,十方皆惊。
而这惨叫,并非悲剧的告终。
乃是噩梦序章。
婴儿趴在桫摩的魔掌,如此依赖。伸出小舌,发出像海鸟一样的叫声。
分不清哭泣还是欢笑。
在他的耳内,溢出鲜绿色、粘稠的脓液,瞳仁亦笼罩这色的光。
他慢慢爬上苍兰的身体,顺延她曼妙的曲线。停在**。
母性总归是伟大的,即便是妖物,亦是十月的灵,血肉都相依。她不敢看他,却不采取逃避姿态。她的乳汁本就是供给他的。她是必喂他的。
婴儿想要的,却非她的奶水。
他的牙,竟是与生俱来的。分明是在嘶咬,拉扯。半个**的血肉被他撕下来,挂在嘴角,血水洗面。
苍兰呆滞了,这巨大的惊怵超越承受的极至!
她无法惨叫或抗拒,无法动弹或挣扎,无法昏迷或死亡。
从未想过国破身败,未想过亲弟的奸淫。而她可以坚强存活,即便是孕。
更未想过真正撕碎她的,是她孕育的孩。
再无更凄惨的**。
婴儿是饥饿的,她的肉,在被他吃。胸腔内找寻鲜活柔软的脏器。母亲的血用以沐浴。
她呆滞的,绝无一丝的表情。身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