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死不了啊,叫乡亲们白欢喜一场。不过不要紧,还有希望。我看脸上这伤口有点发炎,这要是再化了脓,往头里边再烂进去三四指,就大功告成了!还有胸膛上这伤口,往里烂进去十五公分,也就四指来深,只要烂到肚脐眼儿跟前,这条狗命它就算报销了。”
黄大阔骂道:“庞大王八,咒他早死么?他可是你的妹夫!”
“对呀。他不是我妹夫,我还不咒他呢。外人我敢咒么?方才你叫我什么?庞大王八,我们三个还不定谁是王八哩。挂着牌子的不一定是真王八,不挂牌的不一定是假王八。谁是王八谁心里明白,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二见庞大越说越激昂,言词越来越激烈,唯恐黄大阔受刺激太大,承受不住这剧烈的思想打击,赶忙用手捂住心口窝,装出一脸极度痛苦的表情,从床上把腿挪到地上,似乎想站起来的样子,却身子一软,出溜在地上。李二呻吟着说:“赶快叫刘学银来,我受不了,撑不住了。”
庞大嘴上骂李二,心里并不怎么恨他,他见李二滩在地上,心里有些害怕,他赶忙往家跑,还没进门就喊:“李二不行了,快去抢救!”
刘学银提着急救箱便往这边跑。庞大在屋里转了两个圈,自言自语的说:“李二如果真死了,给他买个多少钱的花圈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英子正在里屋输水,听庞大说李二不行了,计划着买花圈的事,正好她男人洪顺去市车管所换证,要从扎纸草的门市部前边经过,那儿的花圈是批发价,比拐子集边上那家卖殡葬用品的门头,整整便宜一半。为了省钱,二英子迭忙给洪顺打电话,叫他从那纸草批发部捎两个花圈回来,她和她姐姐老于家,一家一个,这不省钱嘛。
洪顺用电动车带着两个花圈往家走,在庄里少不了碰上不少老少爷们,有人问他这花圈是给谁买的?洪顺挠着头皮说:“给李二买的。”
大伙都有些惊讶不止,前一阵子,听说他挨了刀,这才几天呀,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可惜了这个人才呀。乡亲们大多摇头叹息,也有少数人幸灾乐祸,这几个人都是笑人穷,恨人有的主,恨归恨,表面的文章还得作,众人一齐盘算着买花圈,买祭品,买香买纸钱,计划着送李二最后一程。
到过农村的人都知道,农村的老娘们哭丧,要抻直了脖子,半昂着头,脸面朝着天,扯开了嗓门,拉开了长腔,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音。
大英子左手拿着花圈,右手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兜,里头装着一管香,还有黄裱纸和四条饼干。快到李二家门口时,便扯开了嗓门嚎开了丧:“俺??那个贤侄哎你走??的早?”她本想进了门口,再把后头那个“啊”字哭出来,不料进了门口时,低头往院里这么一看,吓了一大跳,她看见李二和黄大阔,正坐在他家的树下,谈笑风生哩。
黄大阔朝外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哭错了,是庞大家,赶快往后转。”
大英子似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转回身去,腔调没变,把嚎丧的内容换成了;“俺那?个?庞大??哎?你??走的?早??啊?”大英子就这么哭着,奔庞大家可就去了。≈ap;;br /≈ap;;
庞大在家里洗海鲜,听着外头那哭声不对头,正好借泼赃水的空,出来一看,大英子正好哭到他的海鲜楼门口。他大声叫道:“呔!二月二拜年,胡扑。老子一没病,二没灾,你嚎的什么丧啊?我叫你嚎个够!”他扬起胳膊,把一盆子洗八带鱼的赃水,冲准了大英子身上泼过去。后头还带上一句风凉话:“嚎了半天,口干舌噪,喝点水好生歇歇!”
老于见他老婆拿着个花圈进家,感到很不吉利,忙起身喝问:“四下里又没白事,你拿这玩艺儿来家干啥?这东西是不祥之物,赶快扔出去。”
“这可是花钱买的,扔了怪可惜。”
老于骂道:“你个败家娘们,这劳什子有备下的吗?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备钱备粮的,哪有备花圈的?也罢,你娘家爹早晚要死,还不如把这东西早送过去,叫他先收着。你去问问他老人家,可否乐意收藏。”(未完待续……)
( 东拐子日记 p:///1/11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