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名书生打扮的男子,约莫三十岁,面容还算英俊,一双浓眉格外引人注目,只是身上的粗布儒衣却略显破旧,洗的有些发白了。
见了这人,邱言立刻上前招呼:“原来是郑兄来了。”
这人名叫郑重森,和邱言的前身关系不错,二人常一起谈论文章学业。
这郑重森之前考了三次道试都没过,和邱言算是难兄难弟,但这次道试前费尽心机的上下打点,总算是有了回报,得了个秀才功名。
“前阵子听到了贤弟和令尊的噩耗,为兄甚是伤心,隔空凭吊,没想到今早却听说你在城里施粥,要是没有这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兄才会知晓。”他的话里带了一丝责备。
邱言连忙告罪,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才发现郑重森皮肤苍白,眉宇间似有黑气。
“哦?这确实是心伤神损的表现,看来这郑重森倒真的将前身当成了朋友,即便中了秀才,地位变化了,也没有让感情变质。”
这三天来,邱言凝聚了人魂,除了夜夜听书之外,还试着修炼灵目诀和咒纲,虽还未见成效,但眼力确实有了增强,细细探查,能从郑重森脸上看出端倪。
而后,邱言引着郑重森入了院子。
院子简陋,二人便站着交谈了几句,谈到了皇帝驾崩的事情。
他们虽然读书,有忠君报国的说法,但现在一个只是秀才,一个功名都没有,当然不会有太多感觉,而郑重森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本朝前几次新皇登基,当年都开了恩科,这次听说也是如故,是一次机会,只可惜贤弟你要守孝,要错失良机。”
科举本是三年一考,乡试、会试,这是正考,在这之外,皇帝要是下了旨意,还能在三年之外额外增加一次科举,这便是恩科。
对于郑重森这样的人来说,三年一次的等待十分漫长,蹉跎光阴,在此之外能碰上恩科,无疑是件喜事。
邱言则道:“郑兄不必可惜,小弟连道试都没考过,就算没有守孝一事,这恩科也是赶不上了,何况这次经历生死,有了些感悟,最近读书写字也有不同感受,守制期间正好静心治学,沉淀心思,未必是件坏事。”
“贤弟能这样想,也是心胸豁达,”郑重森点点头,然后又道,“还有一事,不知你是否知晓,就是马老相国来了咱们青昌,他是文坛宗师,声名远扬,县学里那群人正打算结伴拜访,他们这群人自命清高,自来看不起咱们,等他们见过了老相国,不知要得意到什么地步,我看,不如咱们也去试着拜见……”
他正说着,突然院门处传来敲门声响——
“又来人了?今天倒是热闹。”邱言心中一动,和郑重森一起迎了出去,见到的却是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双眼细长,留着胡子。
一见这人,郑重森就是一愣,然后低声道:“这人是陈其昌家的大管事,姓宋,那陈其昌听说有心要谋你家的宅子,不可不防。”
“哦?是陈其昌家的管事?终究还是来了。”
这些日子来,他夜里听书,但白天也没闲着,曾和燕永杰同去陈府周围打探,期间也询问了几次被困在符篆迷宫里的羊魂,但对方只是拖延,没有半点坦白的意思。
“青昌县有马老相国坐镇,单论安全,远宁都不必上,这样的大儒,一个字就能让生魂虚实颠倒,大喝一声,妖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只是和妖魔之间的事情不能逃避,这关系到此身的恩仇因果,既然他们都主动上门了,我也没有退避的道理。”
心里想着,他上前行礼。
这宋管事打量了邱言几眼,然后道:“邱公子,你与我家的恩怨,自是不必多说了,也不便透露给旁人,只是陈其昌和狼士的事情,毕竟要有个说法,过几日我家公主会到青昌县来,到时还请公子能赏光,到府上商谈。”
“贤弟,你和陈府还有恩怨?”一旁的郑重森听了,却是吓了一跳,“那陈府势大……”
“郑兄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邱言安抚了一句,就看向宋管事,问道:“大瑞的公主皆有封号,不知你口中的公主是哪一位?”
“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宋管事笑了笑,“我只是个传话的,您到时赴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