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帝的王冠如墓碑般插在这个新的坟头之时,一阵极阴的黑风席卷过这座黑色的山。
黑色的风卷到山顶,变成了压在山顶的黑云。
这山原本不高,然而沉重的黑云压在山顶,整个天空都像是被拉低了,便显得这山分外高大。
原本寸草不生的黑色山土里骤然生出许多直冲上天的黑色茅草,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整座山。
黑色茅草长到齐帝腰部的高度,齐帝沉默不语,黑色长发在风中狂舞。
他面前的黑色王冠上的所有珠坠,甚至黄金镶饰都在黑色的阴风中纷纷化为腐朽的飞尘飘散,最终只有一块朴素无光的墨玉板插在黑色的泥土里。
黑云在这座山上随着天地之间的风而动,却始终不消散。
齐帝沿着山道下山,山道上也长满了齐腰深的黑色茅草,齐帝的身影就像是在一条黑色的长河中分浪而行。
这样的画面宁静,然而落在所有山脚下的齐人眼中却分外震撼。
“若师生前便喜欢清净,封了这山,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齐帝在所有等候自己的臣子前方转身,又仰头看了这座黑山一眼,轻声的说道。
……
长陵郊野,数名麦田里正在除草的农夫有些疑惑的直起身来,望向远处渭河军港的方向。
军港里似乎有宏大的声音响起,田野间,一群群鸟雀受惊不断飞起。
只是过了片刻,官道上出现了一抹明亮的黄色,数十名身穿明黄色衣袍的骑者疾驰而来。
这数名农夫明白他们最为尊敬的帝王终于归来,他们直接跪在了麦田里,激动万分。
御驾归都的消息沿着横平竖直的道路传遍整个长陵,沿途无数臣民跪于道边,远远看到车辇上那道威严的明黄色身影,便纷纷近乎虔诚的呼喊万岁。
震天的山呼万岁声中,元武皇帝的唇角微翘,带着一抹欢喜的味道。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野,扫过无数膜拜他的臣民,最终落到远处长陵的边际。
“你说过,能令万民真正爱戴,真正由心膜拜的便是正确的,现在寡人做到了,所以寡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
……
“你这的面我也吃得惯了,搬到墨园那种地方去,就像今天我再回到这里都已经过了吃早面的时候…而且墨园的景致你们想来也想见见…”
梧桐落里,丁宁站在寻常每日清晨都会去的面铺,异常诚恳的对着里面的面铺老板说着,而里面的面铺老板却是自顾自的揉着面团,等到丁宁说了一阵,这名平日里对丁宁十分客气的面铺老板才没好气的抬起了头,“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墨园去,而且我这铺子才新修了不久,而且墨园那里那么冷清,我的面做给谁吃去?”
“我会设法让大家全部搬去。”丁宁毫不气馁的认真说道:“只要你先同意了,我等会就和他们说去。”
面铺老板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设法?”
丁宁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连我都说不服,你还敢夸口让大家都搬去,但是他依旧没有气馁,只是接着诚恳道:“免房租。”
面铺老板嗤笑一声,“房子里的家什搬弄搬弄都不止那点房租。”
丁宁看了他一眼,道:“白送。”
面铺老板愣了愣。
丁宁掏出了地契,如真正暴发户道:“看中哪一间屋子,随便挑,要是觉得开铺子不方面,想在哪段墙上开出个口来和我说,我赶明儿就找匠人去弄。”
面铺老板想了想,怒道:“你不要诳我,虽然你有墨府地契,但是按我大秦律例,这地契能分么?你想白送便白送么?”
丁宁无奈的看着面铺老板,道:“都这么熟了,难道一定要限于这些条条框框么?地契不能分,我和你立个文书,让街坊邻居都来做个证,只要我还是墨园主人一天,那你挑中的屋子就都是你的。”
面铺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说的是认真的?”
丁宁微恼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真让我先挑一间?”
“自己选。”丁宁白了他一眼,随手将地契往他身前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