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也是当过亭长的,乐进正是在荀贞当亭长时与荀贞结识的,所以而今乐进虽已是“下邳相”,但对这个恪守本职的亭长却是没有什么傲慢之态,和颜悦色地与他对话。
这亭长警觉地打量乐进和他的从骑,问道:“汝等何人?从何处来?可有传符?”
也难怪这亭长警觉,乐进还好,黑衣高冠,腰佩长剑,像是个士人的打扮,可他身后的那几个从骑俱披甲带刀,持铁矛,有两个的坐骑鞍侧还携着弓弩,一看就不是“良民”,并且他们又是从东北边来,那里不远处便正是与东海郡交界的所在,东海现在可是正在打仗。
见这个亭长十足警惕,又见边儿上的求盗和几个亭卒也都是按刀戒备,乐进笑道:“符却没有,传也没有,只有一道公文,是给你们郡守的。”
传符,是通关或过境时的信物。通常来说,符主要用於军事方面,类如虎符,便是符的一种,而传则多为吏、民所用,当吏、民因为公事或者私事而需要去别的郡、县时,就要先在本地的县寺申请“传”,把个人的相貌、身份和出行的目的等写在其上,然后才能在各地通行。
按理说,乐进此入彭城是为了调薛礼的兵,乃是军事,他应该是有符的,但是因为荀贞和陶谦的战争,整个徐州的符现在都不能用了,——也不是不能用,是不能通用了。
本来徐州的符是各郡可以通用的,但是战事一起,为了防止对方用符通关过境、潜入己方的地盘打探情报,或甚至偷袭己方的城池,所以陶谦、荀贞,包括持坐观之意的薛礼、臧霸都另制了一套符,用於各自辖区,因而,乐进却是无符可出示给这个亭长。
至於传,和符一个道理,便是乐进拿出一个传来,不管是以下邳的名义还是以广陵的名义,这个亭长恐怕都不会认,况且,乐进其实也根本就不需要传,有荀贞的公文就足够了。
这亭长问道:“哪里来的公文?州府么?”
因见乐进是从东海郡来,故而这亭长有此一问。
“建威将军的公文,……你可再前引路,带我等去县寺见你们的县令。”
这亭长颇是狐疑,但荀贞的公文却不是他能够看的,因退到一边与求盗和亭卒们商量了片刻,过来对乐进说道:“好,我带你去县寺。”
县中驻有兵马,乐进的几个从骑虽披甲带兵,可区区几骑料也无用。
这亭长遂带着乐进等去往县寺,路上终於还是忍不住,问道:“君是建威将军帐下么?”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乐进是荀贞的下属,这亭长对乐进的称呼和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了许多。
“正是。”
“不知来我彭城是为何事?”
乐进笑道:“这却不能告诉你。”
“是,是。”
走了一段路,这亭长又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建威将军已经攻下了下邳全郡,此事可真?”
“半点不假。”
原本还有下邳郡南的盱台、高山和东城三县,许仲没有攻打,但在下邳县被克,笮融授首之后,这三个县相继就降了。
“……前几日,方伯的人从我这里经过,也是去见我们府君的,不知此事,君可知否?”
“噢?什么时候从你这里经过的?”
“三天前。”
“可回东海了么?”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反正是这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过他们。”
乐进暗把此事记下,心道:“陶恭祖这定是又来找薛礼借兵了,既然这亭长没再见过他们,那么他们便极有可能还在彭城郡府。见了薛礼后,我却是可在这上边做些文章。”笑问这个亭长,“你当知建威将军正与陶徐州攻战,却为何将此事告之於了我?”
这亭长答道:“不敢瞒君:州伯自到任,年年催粮,租税一年比一年重,别的地方小人不知,但在小人乡中,乡人们早就不胜其苦,卖儿女的多是,不少人离乡外逃,甚有聚众成贼的,要非小人是个亭长,稍有些钱粮俸禄,勉强尚能养活家人,说不得,也早成流民了。闻得建威将军檄文,说起兵兴战是为了给百姓们一条活路,小人实是渴盼建威将军能够早点打下徐州啊!”
乐进不觉感叹,对从骑们说道:“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