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细问之,这人却哑口结舌,无可回答了。
荀贞乃又问道:“既然是大前天的事,汝等为何至今才逃出洛阳数十里?”
“宫省生变,洛阳兵乱,我等起初不敢出门,是故直到街上兵士似见稍少才敢出逃。”
见从这人口中问不出什么了,荀贞也不再问,放了他们走,又连下军令,催促加紧行军。
按刚才这人所说,何进身死、袁绍血洗宫城是大前天的事,也即是这件事发生在荀贞动身来洛阳的前两天,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也不知京都的局势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最重要的:不知董卓是否已经入了洛阳城?
再往前行,从洛阳出逃的百姓越来越多,已不止有黔首,其中也出现了一些士人、宦官子弟,荀贞命人分别询问之,快到中午、离洛阳不到三十里时,他终於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实情。
却原来是:
大前天,也即八月戊辰这一日,何进入何太后所居之长乐宫,奏告何太后,请尽诛诸常侍。当初灵帝崩后,何进为了避免再发生蹇硕伏兵杀他这样的事,称疾,不临丧、不送葬,而却在当下这个关头入到宫中,面见何太后,这引起了赵忠、张让等人的怀疑,因此派人偷听,听到了何进的话。袁绍被逼到了绝地,赵忠、张让也已被逼到了绝地,这个时候已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之时了,於是,赵忠、张让率党羽数十人,手持兵器,从侧门进去,埋伏在殿门下,等何进出来,假皆何太后的旨意召他,据说当面痛斥了何进一顿,然后由尚方监渠穆动手,在喜德殿前杀了何进。
杀掉了何进之后,赵忠、张让等写下诏书,以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以少府许相为河南尹。樊陵、许相都是亲近宦官的朝臣。依制,诏书是由尚书台颁发的,负责此事的尚书看到诏书,觉得可疑,明明何进、袁隗共录尚书事,却怎么会让亲向宦官的樊陵、许相出任司隶校尉、河南尹这两个这么重要的职位?因请何进出来共议此事。宦官们把何进的人头掷给这个尚书,说:“何进谋反,已伏诛矣!”
这个尚书大惊失色,当面假装同意传达诏书,出了宫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候在宫外的何进部曲。
何进部曲的军官吴匡、张璋闻之,当即就要引兵入宫,可宫门已经关闭了。虎贲中郎将职在扈卫随从,算是宫内官,接替袁绍出任虎贲中郎将的袁术就在附近,听说后,马上带着虎贲郎、部曲门客赶到宫外,和吴匡等共斫宫门攻之。宦官们手持武器,防守阻挡。
袁术等攻宫多时,不得破入,暮色来至,袁术乃烧青琐门,想以此威胁宫中交出张让等人。张让、段珪等到长乐宫禀告何太后,说何进的部曲谋反,纵火烧宫,攻尚书闼。“尚书闼”即尚书台的小门,尚书台在宫中,是故张让等有此一语。张让、段珪等不管何太后是何等的惊惧,说完后,就裹挟着何太后、天子、陈留王,劫持宫省内的其他官员从复道逃向北宫。
洛阳的宫城分为南北二宫,长乐宫在南宫,南北宫中间有一条长七里的复道相连。
复者,重也,下边一条道,上边又一条道,便类如后世的立交桥,这就是复道。
尚书卢植适在宫中,手持长戈,站在下边的道上,守在上边这条阁道的窗下,拦住了张让、段珪等,仰脸斥责段珪。卢植名重天下,今虽为尚书,昔年却是统兵数万的将军,自有杀伐雄烈之气,段珪等人惊惧,放开了何太后,何太后从阁道上的窗口跳下,得以幸免。
卢植在下边,张让等在上边,他却也只能痛斥而已,虽然救下了何太后,却没办法再救天子、陈留王等人了,只能眼睁睁他们被张让等胁迫着逃去北宫。
宫外的袁绍这时也得了讯息,当即与叔父袁隗矫诏召来樊陵、许相,斩之,随之急召西园、北军诸部,并及他的本署兵士以及门下猛士,进兵至朱雀阙。
洛阳宫城有白虎阙、苍龙阙、朱雀阙、北阙、南宫阙等几个阙,所谓阙,就是宫门前两边供瞭望的建於高台之上的楼观。朱雀阙是这几个阙之一,——荀贞虽未入过洛阳,却也听说过此阙,在天气晴朗的日子,甚至在四十多里外的偃师都可以望到此阙,可见其之高大壮观。
何苗也得到了消息,他虽然不赞同何进诛宦,可毕竟是何进之弟,何进一死,他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