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精通,何况文辞?老实说,在荀贞面前,他常自惭。
出身比不上荀贞,武功比不上荀贞,文治比不上荀贞,经术、文辞也比不上荀贞,怎能不惭?
荀贞哈哈一笑,转问陈仪和紧跟在车后的赵云:“叔修、子龙,沿途的山峦、河水,县乡、道路,可都记下了?”
陈仪骑术颇精,身在马上,却没有揽辔挽缰,而是一手拿笔,一手撑着一块锦帛,听到荀贞询问,踢了踢坐骑,行到荀贞车外,把锦帛出示给荀贞,答道:“都记下了。”
荀贞很早前就有一个习惯,每到一地,便要记下当地的地理、山川、城邑、道路,在颍川为北部督邮时如此,在赵国、魏郡时亦是如此,今一路南下,当然更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以前记画地理、城邑的多是宣康,这次宣康没跟着来,所以这个任务转交给了陈仪。
在魏郡时,陈仪是荀贞的主记史,类同后世的秘书,今被荀贞委以此任,也是合乎其职了。
不过陈仪到底是个“文士”,没有学过兵法,为防他有所疏漏,荀贞同时令赵云也记画一份。赵云和典韦作为荀贞的亲卫,紧随从荀贞辎车的左右,闻得荀贞问他,催马上前,亦将手中的锦帛出示给荀贞来看。
荀贞瞥了眼,见赵云之所记画虽不及陈仪的秀美,但简单刚劲,却更合乎军用。
荀贞点了点头,抬眼见赵云风尘满面,笑道:“子龙,一路南来,却是苦了你了。”
荀攸、程嘉、陈仪、栾固、魏光等人虽然也很辛苦,可休息的时候他们能休息,江禽等义从虽也辛苦,可总也有休息的时候,只有典韦、赵云等亲卫日夜不懈。
特别是典韦、赵云二人,自离魏郡至今,他二人就没怎么休息过,就算休息,也只是打个盹,亏得他两人皆是自少打熬身体,兼之现又正是青壮之年,却也竟是坚持了下来。
赵云笑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典君。”
典韦体格雄大,不耐热,而江南偏偏不止热,还潮湿,这两天尚好点,因已入十月,江南的天气也转凉了,前些时着实把他给折腾坏了,衣甲贴在肤上,黏唧唧的,极不舒服。
还不止这一点,典韦和赵云不同,赵云虽非士族出身,家中却也颇有财货土地,因而少年时有机会学骑射,他在这方面又有天赋,年长后遂精擅此道,是个“骑将”,但典韦家里的条件并不好,少年时没有机会去骑射,便是学“戟”,他也请不起良师,学不了大戟,主要学的是投掷小戟,因而他是个“步将”,他跟着荀贞征战多年,以前倒也不是没有骑过马,可是却从没如这次一样长时间地骑马,对没怎么骑过马的人来说,如把短时间的骑马当作享受,长时间的骑马就是煎熬了,不止保守颠簸之苦,而且他两条大腿的内侧都被磨出血了。
然而,典韦却无一句话说,任劳任怨,尽忠职守。
事实上,不习惯长时间骑马的不止典韦一个,从行荀贞南下的二百余骑多是步卒出身,尽管荀贞挑人的时候已经尽量挑选会骑马的步卒了,可仍有一些亦如典韦,也不耐如此的长途驱驰,不过,一方面大约是因这些义从皆是荀贞的心腹亲信、多年故人,对荀贞忠心耿耿,另一方面也大约是因有了典韦的例子在前,所以倒也是无一人抱怨。
——荀贞不是不知没骑惯马的人是不耐长途奔驰的,可之所以还是带了不少步卒出身的义从跟他南下,却是因为他帐下的骑兵不多,攒集到现在,也只有五六百骑,相比他个人的安危,他更担忧族中和陈芷诸女,故此把机动性强的骑兵大部分都给了辛瑷,自己只带了数十骑。
荀贞回顾,见典韦撇着腿,姿势别扭地骑在马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分给典韦的坐骑虽是少见的良驹,可典韦身长雄壮,他骑在马上本就不怎么协调,又因为两腿内侧疼之故,骑坐的姿势古怪,两下加到一处,确实好笑。
“阿韦,你过来!下了马,来车中坐会儿。”
辎车不是很大,已坐了荀贞、吴妦两人,若再加上典韦这般雄壮的男儿,必会拥挤。
典韦摇头说道:“韦为君侯近卫,职在警备,岂敢入车中与君侯共坐?”
程嘉笑道:“阿韦自知体大,这定是害怕他一旦入车,会挤住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