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命。……君侯,宦者之势,更胜於前了啊!”
荀贞听弦歌而知雅意,笑道:“公达可是在为我担忧?”
宦官的势力更胜於前,这句话的潜台词自然就是:如果诛灭了邺县赵家,荀贞将要面临的风险怕是会比以前还要大了。
荀攸默然片刻。
荀攸熟悉荀贞,也知道荀贞是个一旦做出决定就轻易不会再做更改的人,更何况“诛赵”这件事荀贞谋划了这么久,时至今日,邺县赵家违法乱纪的罪证也收集得差不多了,而且如宣康、陈到、栾固等人也都已知此事,料来荀贞是绝不会放弃的,所以他也干脆放弃了劝说荀贞的打算,笑道:“君侯所谋者,大事也。自古谋大事者不能惜身,攸虽鄙陋,亦知此理。”
“公达,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正因为如今阉宦之势更胜往昔,所以我才更要诛灭赵家!我如不为此,则天下士人之气何以复振?”
荀贞嘴上说得慷慨,心中却是惋惜。
不是为他自己惋惜,而是为袁绍、何进惋惜。
穿越之前,他不明白何进、袁绍为何要召董卓等各路兵马入京,但现在,随着对朝廷局势、洛阳局势的越来越了解,他却是明白了何进、袁绍为何会不约而同地不肯听从别人之劝谏、执意要召董卓等兵马入京的主要缘故了。
有窦武、陈蕃身死兵中的前车之鉴,何进、袁绍在谋诛宦官的时候,当然首先会考虑到军事力量,京都的禁军本来就大多被掌控在宦官的手中,好容易朝廷新设西园八校尉,可这一支新设的武装力量却又被宦官拿去了,这么个情况下,政敌手中的军事力量越来越多,而自家却越来越处下风,那么为了不重蹈窦武、陈蕃的后辙,只有从外召兵入京。
换个角度想一想,设若这一次袁绍能够得到西园八校尉的兵权,如果袁绍当上了上军校尉,那么有了这五六千生力军在手,也许在谋诛宦官的时候,袁绍就不会执意要召唤外兵了。
不过,袁绍也许不会再召外兵,何进却就说不定了。
何进和袁绍虽是盟友,然而一个是外戚,一个是士人,两个人在政治利益上也是有矛盾的,只不过在面对宦官时,他两人在政治利益上的矛盾变成了次要矛盾,可一旦袁绍掌握到了足够的兵力,他两人的矛盾却极有可能会浮出水面,那么这个情况下,袁绍不会再召外兵,何进为了抗衡袁绍,却说不定还会坚持召外兵,也即主要是由董卓、丁原这些非士人出身的武人所统之部队入京。
总而言之,汉室已然老朽,只手难以回天,就算出现小小的变动,最终料来也是难以改变董卓入京乱政的结局。
荀贞推演过很多回,除非何进、袁绍精诚合作,同时他两人掌握到足够的兵权,只有这样,才大概不会有董卓入京之情况的出现。
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要怪只能怪何进、袁绍各有政治利益,要怪只能怪何进、袁绍都没有认识到董卓的危害性。
事实上,现在就算是把荀贞放到何进或者袁绍的位置上,他也想不出破解这个局面的办法,不错,他可以和对方精诚合作,可问题是对方有着对方的政治利益,对方却绝对不会和他精诚合作。
可以这么说,在西园八校尉设立之前,如欲诛宦,袁绍、何进到最后已经必然会走上召外兵入京的路,在西园八校尉设立之后,他两人更会走上这条路了。
历史固然是有偶然,但在大势面前,在个人之力不足以改势之前,更多的却是必然。
荀攸见荀贞面带思索之色,问道:“君侯,在想什么?”
荀贞不能把对历史的推演告诉他,回答说道:“我在想,邺县赵家的罪证收集得足够了,什么时候动手最好?”
荀攸不知道历史的走向,对此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在他看来,既然罪证收集够了,那么早晚动手都可以。
荀贞心道:“我记得西园八校尉设立后不久,今天子就崩了,随后便是袁本初诛宦。只是,虽然在印象中,西园八校尉的设立和袁本初诛宦之中的间隔时间不是很长,却记不得到底是多久,我是在今年底前动手,还是等到明年再说?”
今年动手似乎有点早,看现在的局势,今天子今年怎么也是崩不了,袁绍今年也肯定是诛不了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