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对他来说,他当时以为只要有一个“贵人”能赏识他、提携他、给他一个机会,那么他就可以大展手脚,可以重振他邯郸氏的家声了,可却没有想到,虽然得到了荀贞的赏识、提携,虽然因为荀贞之故,他甚至成为了赵郡的孝廉,可在荀贞离开赵郡之后,他却重又陷入了“空有壮志而无机会”的境地。
按理说,他今时早已是大不同於往日了,以前的他,只有一个“赃吏之子”的不名誉称呼,可现如今的他,要治民之功有治民之功,要军功有军功,——虽说荀贞在平定赵郡的那几个大贼时,邯郸荣并没有立下什么军功,但荀贞当时倚重他这个地头蛇,所以每次报功给州府、朝中时都会列上他的名字,要功劳他现如今是有功劳,要政治地位他现如今是赵郡的孝廉,不管功劳还是政治地位都比荀贞到赵郡前要好得多了,他本来以为在这么个情况下,即使荀贞离开了赵郡,他也完全可以得到一个好的出路,能够被朝中,至不济会被州府辟用为大吏。
可事与愿违,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使他现在有了不小的军功、有了出仕为“朝廷命卿”的政治身份,可却依然没有人肯提携他,举用他。
即使他父亲为此奔波年余,和昔日的故交都搭上了线,甚至不顾脸面地给他的这些故交、乃至门生故吏送去重礼,可却仍旧没有一个人肯出面帮他,直到前不久,才有一人愿意举荐他,但他得到的职位却也不高,只是交趾的一个县尉。
桓帝时,梁太后临朝,痛感孝廉所选非人,令臧吏子孙不得察举,邯郸荣能被举为孝廉已是赖荀贞之力,在没有强大后台的情况下,想要再得美职却是难之又难,通常而言,孝廉好一点的会被拜为三署郎官,再迁即为尚书、侍御史、侍中、中郎将等,或为三公辟除,秩低而名高,又或出为县令、长、丞、尉,邯郸荣得一边州的县尉之职,可谓是很差的一个任职。
其实,细细想来,这却也是正常,他的父亲是因为贪赃而被免职的,名声本就不好,又已经致仕多年,和那些故交、门生、故吏的情分早就淡了,怎么可能还能够为他谋得一个美职?
这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他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得了孝廉之后,又有军功在身,日后的仕途不说一帆风顺,至少也是一条坦途,却没想到居然连个入仕都这么难。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撞了个头破血流,经过了荀贞在赵郡时的“先扬”,又经过了荀贞离开赵郡后的“后抑”,他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知道了现实的残酷无情,所以在外在上他难免就会有些改变,显示出了一点内敛,不过话说回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外在的改变说到底只是对现实的一个被迫低头,事实上他的内在依然未变,所以他眼中仍然时不时会流露出刚强的神色,——眼神是最出卖一个人的本质的。
交趾在帝国的最南部,离冀州数万里之遥,乃是极其偏远之地,虽地产富饶,可文明不昌,在这个地方为吏,一来水土不服,二来环境恶劣,三者远离中原,消息闭塞,名声难响,不利仕途发展,与其去这个地方当县尉,还不如继续来给荀贞当掾吏,
因而,邯郸荣在被逼无奈,实在找不到出路的背景下,又来投奔荀贞,——这倒并不是说他对荀贞没有忠诚度,毕竟现在不是乱世,任何一个有点雄心壮志的人都不会甘愿长久地依附於另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门下为掾吏的,一有机会,每个人都想独当一面的。
荀贞对他的再来投奔是很欢迎的。
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邯郸荣是他的故吏,在赵郡时,邯郸荣给了他不小的帮助,荀贞和他的感情不错。第二个原因是:邯郸荣颇有能力、敢作敢为,有他相助,荀贞在魏郡的诸项政事能够更好地得到开展,——不过诛赵一事,荀贞暂时不打算用邯郸荣,因为邯郸氏是个大族,诛赵太危险了,荀贞不愿把他牵涉其中,免得累及他的宗族,但这也不一定,可以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荀贞闻得邯郸荣来到,亲自迎出府外。
邯郸荣没有想到荀贞会亲到府门外相迎他,看见荀贞的时候,他还没有到府门外,连忙令车停住,从车上下来。
荀贞快步迎上,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看到他变黑了点、变瘦了点,又看到他较之年余前似乎沉稳了点,乃笑而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