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人亭外的横桥渡河,行十来里,再渡一河,此河亦赵境内四水之一,复行数里,便是襄国县。
赵国五县,大致划分的话,可以分成三块。
一块是邯郸与易阳,此两县在境最东南,彼此间没有山河之阻,相距不远,只有二三十里。一块是中丘与柏人,此两县在境最东北,彼此间也没有山河之阻,亦相距不远,也是只有二三十里。余下一块就是襄国。襄国在易阳与中丘两县间,距南边的易阳百十里,距北边的中丘五六十里,赵境四水皆在这一块里,三条河水在襄国与易阳间,一条河水在襄国与中丘间。
如打个比方,可以把赵国这五个县比作一个扁担。
邯郸与易阳、中丘与柏人这两块在扁担的两头,襄国县差不多是在扁担的中间。
五县之中,荀贞最重视的就是襄国。
如再打个比方,把赵国比作一个人,那么襄国县就是腰。
万一发生战乱,襄国失守,那就等同是把一个人拦腰截断了。腰一旦被截断,作为首领的邯郸、易阳就无法与作为腿脚的中丘、柏人呼应,在整个战略全局上势必就要陷入被动。
如前文所述,荀贞此次行县有三个目的:主要目的是为守境做准备,次要目的是选择一个主动进攻的目标,另外附带了一个目的,即寻找贤才、选拔擢用。
守境不说,寻贤也不说,他打算选择的进攻目标初步就定在了襄国县境内,这也是戏志才、荀攸的意见。
前番击左须是因缘巧合,是左须先遣人来行刺他,他才借机用计伏击的,严格说来,不能算是一次主动的进攻。
将要在襄国县内发起的这次进攻才是他就职以来的第一次主动进攻,他对此非常重视。
因而,虽然县城在望了,他也很想早点见到那位扬州茂材、襄国令姚,却依然是过县不入,冒着雨行察了一遍县外的诸乡、亭,又去西边的山丘地带察看了一番,直到把县外的地貌、人情尽数看罢,做到了大致了解,到了傍晚,才与邯郸荣等来到县里。
入到县中,邯郸荣当前领路,带着诸人径去县寺。
他与姚是老熟人了,这两年里多次造访姚,守卫在县寺门外的戟士、吏卒均认得他,请他与荀贞等到门塾里稍候,分出一人去县寺内通报。
秋雨下了一夜一天,不见转小。
因有雨故,天气阴霾,今之暮色比平日更深。
荀贞负手立在塾门口,观望县中街道。
秋雨淅淅,又是暮重时分,街上行人稀少。荀贞指着从县寺门前走过的几个人,问守门的吏卒:“他们是?”
这走过去的几人与寻常百姓不同,排着纵队,步伐整齐,均带刀剑,像是巡逻的。
吏卒答道:“我县西边多丘、多山。山中贼众,时常侵扰县境,为防他们混入城里,县君特选了数十名精明勇敢的吏卒,编为数队,日夜巡查县中。”
“原来如此!”荀贞顿了下,说道,“贵县西边确然多山,我等在来的路上尝远望县西,只见层峦叠嶂,绵延无尽。我听说这些山里最大的是西山?”
“不错,西山向西绵亘数百里,直接太行。侵扰我境的贼寇大多藏身此山中。”
西山西接太行,东边一直延伸到襄国县西二三十里的地方。邯郸、易阳西边也有山,但要与襄国县西边一比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至少邯郸、易阳两县不会出城二三十里便是山区。
荀贞颔首,心道:“入冬前是一定要在襄国县打一仗的,只是襄国县西的山区远比邯郸、易阳西边的山区深幽、复杂,我部义从从来没打过山地战,如果硬打,伤亡会不小。”
他在去邯郸上任时路经过西山,今天又专门去近处看了看,对西山深险的山势很有点顾忌。
他扭头看县寺门内,想道:“邯郸荣说姚机警多智,是个人才,他在此地为令两年了,也不知对山中的贼情、山势有几分知晓?”
他本只是想来见一见姚这个“扬州茂材”,此时却希望姚能给他一点协助了。
适才去县寺内通报的吏卒转回,在他身后,一个身长七尺余的三旬男子撑伞步出。
这男子未着官衣,穿着黑底彩绣的丝服,头戴高冠,足登皮履,腰中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