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科谪,指的是七种谪罚的对象,简而言之:罪吏、亡命、赘婿、贾人。
“弛刑士”,弛,解也,去掉刑具的犯人。
文太守还是有些担当的,他说道:“荀椽所言甚是:事急从权。今事急,当从权。只是有一点,铁官徒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用他们协守阳翟,可靠么?”
荀贞早有考虑,他答道:“铁官主簿乐进勇武能服众,铁官徒中有很多人受过他的恩惠,有他在,铁官徒应不会生乱。明府如果不放心,贞可以再把贞门下的宾客与铁官徒混编在一起。虽经连日激战,贞门下宾客尚有二百余,而今来之铁官徒不过千人罢了。上有乐进统带,下有贞门下二百余宾客监视,如此,足可保万全了。”
文太守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得了他的首肯,荀贞心中暗喜。
上有乐进,下有他门下二百多宾客,不仅“足可保万全”,足可以保证这支队伍不会生乱,并且“足可保证把这支队伍掌控在手中了。”
说实话,他在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本是颇为忐忑的,生怕文太守会生疑,会拒绝他,却没想到,文太守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
首先,黄巾军都打到门口了,文太守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去琢磨这一千来“刑徒”的兵权归属?其次,荀贞知道太平道起事是天下大乱的开始,文太守不知道。在他看来,这场黄巾之乱虽然来势汹汹,但只要朝廷的援军来到,肯定转眼间就会被平定了。到的那时,这一千来人自然也要被解散。早晚要被解散的,又不是郡兵,这点兵权有何可争之处呢?
说完铁官徒,钟繇倒是由此想起了一事,他说道:“明府,下吏适才闻荀椽、乐主簿言:有不少郡北的豪杰、壮士主动投军。俗云:‘一里之内,必有忠良’。吾郡下辖十七县,民口百余万,其中固有如妖道这样的反贼,但忠良之士定然更多。如今我阳翟解了围,贼兵也退了,趁此闲暇,明府不妨下道檄文,征募郡中英杰,共抗蛾贼!”
文太守深以为然,应道:“善!”
说干就干,他当即令主簿王兰依照钟繇的意思,写了一道檄文,交给钟繇,叫他立刻选得力吏员传送郡中各地。郡中这么大的地方,一份檄文不够用。钟繇接了檄文,离席告辞,先去找人抄写,等多抄几份之后,自挑胆大能干的吏员传檄各地。
……
说话间,堂门外有吏员来报:“府外有数人求见明府。”
召入一见,是小夏、江鹄、沈容、范绳四人。
沈容穿着黑色的公服,佩着铜印黑绶,尽管站在最前,却战战兢兢。
小夏、江鹄两人粗衣布履,在入堂前解下了佩刀,押着一人,立在沈容身后。数月不见,他俩人没甚变化,只是和乐进一样,看起来风尘仆仆,髻乱面黑,颇是狼狈。在他们入堂时,荀贞微微露出笑容,对他们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
被小夏、江鹄押着的这人正是范绳,形貌最惨,鼻青脸肿的,且被五花大绑。
文太守和范绳都是南阳人,乃是乡党。年初,在听闻张角造反之后,荀贞曾经拜托钟繇上言文太守,希望他能捕拿范绳,文太守以“吾与范绳同乡,他岂会害我”为由,拒绝了钟繇。
当时之言犹且在耳,而范绳竟然果如钟繇所说,真的意图谋反。
此刻堂上相见,尽管一为太守,一已为阶下囚,他却依然未免尴尬。
还好,钟繇刚才出去了,减轻了一些他的尴尬情绪。
荀贞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注意到他下意识地往钟繇离开前的席位上看了眼,心道:“幸好他不知钟繇是替我上言的。如若不然,他素来对我没有好感,今又当着我的面与范绳相见,形同自扇耳光,说不定会恼羞成怒。”
文太守定下心神,说道:“范绳,尔亦自幼读书,当知圣贤道理,今为铁官丞,不思报国,却偏偏去信奉妖道,欲行那大逆不道之事,是何理也?尔纵无忠君之念,应知我汉家律法,难道你就不怕受刑被戮么?”
“忠君之念?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当今之世,乌烟瘴气,猫鼠同眠,贵者恒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