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局面还算在预想的范围之内。
他与戏志才两人自我检讨毕了,口虽不言,都记下了此事,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情况,必不重蹈今日覆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从中吸取教训。
……
宣康皱着眉,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荀贞本就定了两套方案,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疏散周围住民。把远处围观的百姓们都赶出里外。……,命别院诸人全部下马,备战。分出四队,将沈家牢牢围住!余下诸队集结待命。再去把本里的里长、里父老找来,命他们配合程偃那队人多去找些柴火、枯枝等等诸般易燃之物,再找几根大木,预备用来撞击宅门!”
宣康、李博没有荀贞、戏志才的镇定,听完荀贞的命令,李博心头猛跳,只觉手上出汗,问道:“荀君,你这是准备要强攻沈家么?”沈驯是六百石的铁官长,又是赵忠的“亲戚”,远非丁邯可比,这攻打沈家可是与诛杀丁邯完全不同。
荀贞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笑了笑,说道:“沈驯色厉胆薄,虽聚众顽抗,以我看来,土鸡瓦狗耳!”
宣康年轻,又很信服荀贞的能力,虽也担忧忐忑,不如李博那样严重,还有心情问:“何时动手?”
“不急。”荀贞望了望天色,日头虽已西移,还是很热,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等江禽他们回来再说。”
……
别院诸队的队率接令,分出几个人,把远处围观的百姓都赶出里外,并将诸人的坐骑也牵出去,找个地方看好,剩下的八十多人先将里中的民户亦疏散到里外,随后分出两部,一部列队在荀贞身后,另一部各选定沈宅外易於进攻之处,精通近战的居前,擅用长矛、大戟的列后,携带弓、弩的则或爬到树上、或攀到隔壁人家的屋顶上,俯临沈家宅院。
年余的朝夕共处,长久的编队训练在此时显出了效果,虽尚不能精兵相比,诸队却也井然有序,毫无纷乱之态。
这一番布置,里中尽是人声,热闹非常。
喧闹的声音也传了看沈家。有人鬼鬼祟祟的登高窥探,在看见围观百姓都被赶出里外时,还没什么反应;接着在看到本里的住户也都被撵出里外时,有些不安;再又看见别院诸队分成两部,一部待命,一部将沈宅围住,开始擦刀调弦后,更加不安;再又等看到程偃带着几个人搬来一堆堆的木柴,放到宅院墙外,又抬了三根大木丢到地上后,再也按捺不住、看不下去了,马上从高处下来,一溜烟地给沈驯报讯去了。
宅外树上的专职负责监视院内的岗哨把这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大声往下报告:“窥探咱们的沈家奴跑了,大概是给沈驯报信去了!”树下有人,立即将这条情报传递给荀贞。荀贞不以为意,说道:“由他去!”
……
戏志才旁观良久,将别院诸人的表现尽收眼底,饶是以他之胆谋,亦不免暗惊。
他以前只知道荀贞在西乡招揽轻侠、豢养勇士,对这些轻侠、勇士的底细并不清楚。上午解里一战,在庄子里短兵相接,叫他看到了诸轻侠、勇士的勇武和配合,只轻轻一击,便把丁邯蓄养的那些散兵游勇杀了个干干净净,自身仅有一人轻伤。现下,轻侠、勇士们的井然有序、闻令即动,又让他看到了荀贞的令行禁止。
他心道:“乳虎之名得非侥幸!贞之分明是在用兵法来部勒此辈豪勇啊!”感叹过了,心中犯疑,“他若只是招揽轻侠,还可以说是因尚侠气之故,今不但招揽侠勇,而且还用兵法部勒,难道?……,难道?”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项梁在秦末“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的故事。
他记得自己初见荀贞时,质问过荀贞一句话:“‘足下名门之后,收揽民意,意图抬高声价,又结交轻侠,厮养壮士,欲得彼辈死力,使其为君效死。君之志不知终欲何为’?”
当时,荀贞没有对此做正面回答,而是借辛瑷无心之下的圆场,仅仅谦虚地说了句:“我没有远大的志向,只想为民做点事就心满意足了。”这个解释看似说得通,但细细分析下来,其实却是避重就轻。因为这个回答只能解释戏志才质问里的前半部分,即“收揽民意、抬高声价”,却不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