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钱,我替他们出了就是。”
“啊?”
佐史不敢置信,张大嘴,呵出一团热气。坐在旁边的乐进也是惊奇。佐史确定似的追问道:“荀君你替他们出?”
“正是,我替他们出。”
佐史的屁股落回到脚后跟上,说道:“荀君仁厚,体恤小民,这固然是好事。可是荀君,这次你替他们出了钱,下次呢?下次你还替他们出么?”
听到此言,乐进哼了一声。荀贞熟视佐史,心道:“那日我初来,这佐史也曾随高素迎我。我来乡中后,他们这些人对我也都很恭敬,但如今一扯到钱,胆子却就大起来了。”
——这佐史看似是为荀贞着想,在提醒荀贞“替乡民出钱是无底洞,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实际上是暗含了两层意思在内,一则,“吓唬”荀贞,好让他改变主意。二来,若荀贞不肯改变主意,那么,从此以后,“这一千钱、两只鸡可就要都转嫁到你的身上了”。
总而言之,这一千钱、两只鸡是一定要收的。
荀贞想道:“乡中各色小吏现有十余人,每两个月一千钱、两只鸡,平均分到每个人的身上,也不过一月四五十钱。瞧这小吏的贪婪模样,……,嘿嘿,怕是私下里没少痛骂费畅。”费畅将一月一交的惯例改成了两月一交,虽减轻了乡民的负担,却也减少了乡吏的外快。
这小吏虽然无礼相逼,但荀贞决定还是暂且忍下。他如今关注的重点是第三氏,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当下笑道:“由我出就由我出,一千钱算得甚么?”
“那小人就回去写公文,请君画诺了。”
“好。”
佐史临走,又道:“荀君,按惯例,这一千钱、两只鸡里边,有两百钱、一只鸡是你的。扣下这部分,你再出八百钱、一只鸡就可以了。”
“行,行。”
等这佐史穿鞋出堂,出了院子,荀贞笑对乐进说道:“文谦,让你看笑话了!这乡间小吏没出过门,整日守着一亩三分地,太也没有见识眼界。”他伸出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露了一点点细缝,“眼界就有这么大!一千钱、两只鸡也看在眼里,斤斤计较,令人生笑,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硬是扯淡半晌。”
乐进余怒未息,说道:“贞之,你也太好说话了!这小吏明显是在逼你出钱,你怎么也就应了?我昨夜听你讲你那夜击贼之事,正如你言:‘壮怀激烈’,我恨不能当时与你同在。你却为何不将那夜击贼的果决酷烈拿出,将他狠狠训斥?”
“一个小吏,千许钱,何必计较!今之要务,……。”荀贞望了望堂外,院中枣树萧疏,悄寂无人,唯有半院竹简,他倾身按案,压低声音,“今之要务,是第三氏。”
“贞之是说?”
荀贞直回身,笑道:“对这小吏,就先忍了!”
乐进觉得又多了解了荀贞一点:有勇,也有忍,是个知道主次轻重的人。他重重地吐了口气,把对那小吏的恼怒压下,说道:“贞之所言也是,那第三氏确比这小吏更加可恶。……,贞之,不知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荀贞看他气咻咻的,觉得有点好笑,同时对他也有了多一点的了解:乐进亲身受到第三兰的侮辱时,能忍住;这会儿仅仅是旁观小吏无礼,却不能忍住。说明了两点:首先,乐进能为别人着想,因为不愿给荀贞惹麻烦,所以在面受第三兰之辱时,他能忍住;其次,乐进寒门出身,在自尊上也许更加敏感,也许更加在意别人的态度,所以只是旁观小吏无礼,就不能忍。
他劝慰了两句,回答说道:“今天君卿、阿偃、小夏、小任起来后,就分别各去寻人,开始查探打听第三氏的底儿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现在还用不上。不过等将第三氏的罪证收集够了,动手拿人的时候,少不了要借你之力。——他们族人众多,又多养轻侠、死士,到时候,如他们抵抗拒捕,必有一场恶战。”
“贞之,你允了小夏、小任,将那目中无人的苍头交给他们处置。我也求你答应我,把第三兰交我处置。”
荀贞大笑:“好!一言为定。”
他两人在说这第三氏的时候,没一个担忧会不会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在他们看来,这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