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盼这样评价说道:“钱只两金,里有六处。若依各里所需,万金不足!荀君弃轻取重,一视同仁,可谓公正擅断!”
原盼是本地最有名望的太平道信徒,诸里的里民们多有“受其恩惠”的,听了他这句评价后,人人皆以为然。再联系到高素主动送钱这件事,里民们不但服气荀贞的公正断事,并且认为荀贞有“教人向善”的功劳。
次日,各里的里长算好了需要的费用,分别来亭中领取。最后差了两千钱,荀贞本欲先欠着,等休沐的时候再回家拿钱补上,但被冯巩听说了,当时就亲自送了两千钱来。荀贞推辞不得,只得接受。此事传出去后,“教人向善”这四个字的评语越发落实了。
回顾荀贞从任亭长至今,所作所为似乎都没有太突出的,但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名望不仅在本亭达到了极点,并且通过亭部中一千多人的人口相传,也渐渐传到了县中。
……
几天后,路过了一队商人。
这天刚好不用操练,荀贞正在前院闲坐,与陈褒下棋,见院外车马辚辚,因叫程偃出去观望。程偃还没出门,那车队里倒有两人先来到院中,作揖行礼说道:“敢问亭长可在?”
这人说的是官话,但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穿越后,荀贞接触的南人只有唐儿一个,听这商人说话,似与唐儿口音相仿,起身说道:“在下就是。”问他,“足下是从吴郡来的么?”
“亭长好听力!小人正是从吴郡来,在颍阴停了两天,货物没卖完,打算再往汝南去。……,刚在路上,水囊被弄烂了,因想在贵地求些水来。”这商人一面说话,一面从囊中取钱。
荀贞笑道:“些许清水值得甚么!还用拿钱?”吩咐程偃、陈褒,“领了客人去后院,帮打些水。”程偃、陈褒应命,领了那商人的随从去后院。商人千恩万谢,荀贞请他坐下,说道:“左右等也是等,足下何不暂且坐下、稍微歇息?”
院中放的有席子,商人坐下,看见了摆在席面上的棋盘,奇道:“此为何物?像是六博,又有不同!”——原本荀贞与亭中诸人下棋只是在地上画棋盘,后来陈褒动手做了一个。
荀贞请他坐下,不是找他下棋的,随手将棋盘拂乱,放到一边儿,说道:“吴郡据此千余里,足下长途跋涉,路上可还安稳?”
“遇见过几股盗贼,不过好在小人随行人多,没甚损失。”
早前在颍阴的时候,荀贞还可以时不时地听到一些朝廷、远方的新闻,自来亭舍后,往来皆本地里民、轻侠,差不多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这商人从吴郡来,路上必有不少见闻,荀贞有意打听,说道:“足下从吴郡来,不知有没有经过洛阳?”
“小人只是个小商贩,洛阳天下都会,八方辐辏,哪里敢去献丑呢?”
但凡行商的,没有不健谈的,这商人见荀贞颜色和蔼、谈吐文雅,不像是个粗人,便打开了话匣子,说道:“不过,小人虽没进洛阳城,但从附近走过。”啧啧称赞,“洛阳不愧都会,风光人物皆与别地不同!”
荀贞对洛阳的人物、风光没兴趣,直奔主题地问道:“足下路过时,可有听到什么新闻么?”
“新闻?”这商人呆了一呆。
不是每个人都关心国事的,比如眼前这个商人,他所关心的就只是钱财而已,寻思了片刻,勉强找出一则新闻,说道:“亭君可曾听闻过天子建造毕圭、灵昆苑么?”
“略闻一二,不是被司徒杨公谏止了么?”
“对,本来被杨公谏止了,但后来天子又问中常侍乐松。乐松答道:‘昔日周文王的园子有百里之大,人以为小;齐宣王的园子只有五里大小,人以为大。今与百姓共之,对朝政并无损害’。因此,天子又决定筑苑。小人路过时,已经开始动工了。”
司徒杨公,即杨赐。荀贞心道:“杨赐早前上书,劝朝廷收捕太平道,捉拿张角等人;今又谏劝造毕圭、灵昆苑,都是正论。可惜朝廷黑暗,‘天子’昏昧,不能被接受。”举首远望亭外田间的徒附、农奴,他又想道:“灾异不断,疫病接连,天下的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而朝廷不思安顿地方,却大动土木、建造苑林。……,嘿!这天下不乱才怪!”
再问那商人,那商人绞尽脑汁,又想起了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