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占了个席子,脱鞋坐下。
陈褒、程偃钻进厨房,帮黄忠分肉。荀贞见没啥可帮忙的,便去洗了一下,到后院去请许母。——许母已搬回了后院。
秋天晚上凉,荀贞怕冷着她,先抱了条单被铺在席上,这才请她入席。
一样的食案、一样的椀盘,一样的豆羹麦饼,一样的腌菜和酱,多了酒肉就不一样。气氛热闹非常。陈褒将酒提出,给每人分了一个耳杯,取了瓠瓢,舀酒分斟。肉香、酒香,尚未开动,已熏得人欲醉了。
“中山冬酿”乃为名酒,陈褒又添了点钱,也总共只买了一石而已。
程偃迫不及待,端起耳杯一饮而尽,连道:“好酒!好酒!”争过瓠瓢,又给自己倒上,仍是一饮而尽。如此这般,连喝了三杯,方才放慢速度。
这也不怪他,百姓生活艰苦,穷困的食不果腹,好一点的平时也不沾酒肉,至多岁时伏腊,逢年节时,斗酒自劳。亭中诸人俸禄微薄,虽能保一日两餐,但酒肉亦不多见。
黄忠教训他,说道:“不知尊卑老少。荀君、老夫人在席,你怎能只顾自己?”端起耳杯,伏在席上,向荀贞、许母敬酒,说道,“祝荀君早登州郡,祝老夫人长命百岁。”
荀贞右手端杯,左袖护在杯外,亦对着许母、侧身跪伏在席上,说道:“阿母,我也祝你寿比南山。”
有他两人带头,诸人一起举杯,包括许季在内,皆伏拜席上,说道:“祝老夫人(阿母)长命百岁。”
许母不能多饮,但盛情难却,喝了一口。许仲杀人亡命,秦干亲自下令,命将她带来亭中,本以为就算不受虐待,也是个受气的前景。万没想到,荀贞居然待她如母,食必先请,睡必先请,凡有所需,不等开口已经备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落难时的雪中送炭?她越看荀贞越亲切,说道:“阿贞,你也喝!”
荀贞笑道:“长者赐,不能辞。诸位,饮尽吧!”
诸人一饮而尽。程偃叫道:“只喝酒有甚意思?荀君,敢与俺拼斗手势令么?”
手势令,类似后世的剪刀石头布,两人相对做手势,输者饮酒。荀贞说道:“看你杀气腾腾的样子,与其玩儿手势令,何如划拳拇战?”
程偃不懂:“划拳拇战?怎么玩儿的?没听说过。”
荀贞心道:“你没听说过就对了。改日将纸牌做出,你还不知会有怎样惊奇,原来酒令也有这么许多玩法!”划拳的游戏,他在颍阴时曾教过族人,此时来教程偃,轻车熟路,很快解释清楚。
诸人听完,皆兴趣盎然。程偃即捋起袖子,来与开战。他才学,手指不伶俐,不是喊错失枚,就是口不应手,片刻功夫,连输四五杯。
繁尚不干了,嚷嚷道:“老程!你是不是故意的?借此骗酒?”抢着要与荀贞来。下场一样,也是连战连输。又换杜买、黄忠、繁谭,许季也上来参战一回,除了繁谭撞上赢了一局,都是全盘尽墨。
学象棋时,陈褒是头一个与荀贞对弈的,输得一个惨,这回划拳,他学了乖,不抢着上,在边儿上细细观察、揣摩,觉得差不多了,上阵挑战,果然与其它人不同,连输几局后,慢慢找着了感觉,也能赢上一局半局的了。
荀贞笑道:“总算有人赢我,要不这酒都要被你们喝光了!”
夜色渐至,黄忠取来火把,插在地上点亮。
程偃说狗肉足够吃两顿,小觑了诸人的食量和馋劲,半刻时辰不到就吃了个精光,酒还剩下小半。
他喝得最多,已然醉了,跳起身,赤足下席。总共铺了三条席子,上首正面坐的是荀贞、许母和许季。左右两席分别坐了亭中六人。三条席子中间,空出有一块地方。他便在空地上盘旋作舞,边舞边歌:“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陈褒挥箸,击打木椀。繁尚拍腿,为之伴奏。
程偃旋舞高歌:“盎中无都储,还视桁上无悬衣!”
杜买、黄忠、繁谭齐声和之:“还视桁上无悬衣。”
程偃拔高音调,继而唱道:“拔剑出门去,儿女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餔糜。”
杜买三人和道:“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餔糜。”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