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晴空万里无风无云
方自在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陈浩与陈情。
方自在对陈浩很熟悉,他这个人圆滑自私、胆小怕事,但是也有精明强干的一面。在八十年代末期,在那个大部分的农村人只知道土里刨食的年代,陈浩就开始不甘寂寞的做起了倒爷,这边买来那边卖,走南闯北见识多了,也渐渐的在那个很不成熟的市场攫取了第一桶金。如果不是陈浩后来迷恋上赌博再也无心打拼,他或许能在中南县真真正正的出人头地。
陈浩是方家村的第一个万元户,在龙渊镇上也是个数得上的能人,任谁都高看他一眼。他脑瓜灵活交游广泛,谁家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总喜欢找他帮忙出谋划策,而陈浩的确也给大家出了不少的好点子,所以口碑不错。当年,方自在的父母双双遭遇车祸,父亲方胜在弥留之际,已经说不出话,挣扎着在纸上写了一个浩字,方才咽气。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希望曾经的邻居陈浩帮助自己讨回赔偿金,并且代为照顾一下年幼的方自在兄妹。
可以说,方胜对陈浩的信任并没有错,而也多亏了陈浩,方自在兄妹才得到了足额的赔偿金。方自在没有直系亲属,将一大笔赔偿金交给年幼的方自在,无疑是给他一个定时炸弹。后来经过村委的研究决定。陈浩代为管理赔偿金,而出于对陈浩地信赖,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方自在,将爸妈留下的存折也一并交付给陈浩。陈浩每个月定期拿出生活费交给方自在兄妹,节假日也经常将方自在兄妹接到市里玩。可以说,如果后来陈浩不是嗜赌成性终于将方自在父母留下的钱财全部挥霍一空,两家的关系就必定是亲密无边。
在方自在的印象中。陈浩中等个头。体型偏瘦,说起话来却是个大嗓门,嘹亮的声音衬托着一张神采飞扬地面庞,有着说不出地自信。
今天的陈浩,相貌与往昔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一身的西装革履难以遮掩眉宇间的憔悴。走入方自在典雅大气的办公室,神情间有着些许地局促,更多的却是极度的尴尬之意。坐在沙发上好半晌也不敢与坐在老板椅上的方自在对视一眼。
秘书将茶水奉上,淡淡的雾气在空中萦绕徘徊,陈浩的目光落在雾气之上,不由的呆滞一片,只觉得一颗心,也随着这袅袅娜娜的雾气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陈浩知道,方自在已经成长为南州市新锐富豪,与黑白两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有好事之徒将他与南州市三大家族相提并论。即便有谬赞之处,只是所谓无风不起浪,单单从自在快餐与尊驾汽租在全国的跑马圈地蓬勃发展。还有那铺天盖地地广告极度的提升了方自在的知名度,陈浩便知道,昔日地懵懂顽童,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可以轻易将自己碾碎的巨人。
虽然女儿陈情早早就说过方自在不愿意与自己追究往事,可陈浩心中出于惭愧与对方自在实力的惊惧。还是宁愿学那沙漠中见到危险的鸵鸟。将脑袋紧紧的埋起,不愿意与方自在见面。甚至连有关他地报道也不愿意去观看,来个眼不见心不惊。
只是此时此刻,事关他生意地生死存亡,方自在也有意与自己化解恩怨,陈情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今早就专程跑回家劝了他几个小时,无路可走地陈浩方才战战兢兢的同意方自在的救助。
只是坐在方自在面前,陈浩却是切切实实的了解到到何为如坐针毡,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羞窘、惭愧、无奈糅杂着淡淡的气恼,各种感觉不一而足。而最为强烈的感觉,则是深深的懊丧,真是恨不得时空逆转回到过去,自己不去赌博也就不需要去私吞方自在父母留下来的财产,如此一来,这些年来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遭受良心的谴责,眼下更要接受方自在的施舍。
“爸!”陈情推推神情恍惚的陈浩,提醒他发呆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嗯?哦哦。”
陈浩如梦初醒,干咳一声掩饰面上的窘态,眼神躲躲闪闪的望向方自在,正待照着在家中与妻女商量的那般,先就往事道歉,却不料方自在抢先开口了,“陈叔叔,咱们又见面了。”
“哦,是是,又见面了。当年,唉,当年…”陈浩嗫嚅着说不下去,虽然方自在是晚辈,只是陈浩在他面前,却总觉得气短的很,一部分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更多的却是因为方自在形势比自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