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四岁,这时候主幼国疑,能不能坐稳位置还是难说。
大隋的国祚若要靠杨侗的延续,那么十分艰难。
李重九细细思虑着天下局势变化,却见场下众人却皆是看着他。
李重九突然醒悟,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那就是他在等自己的态度,也就是幽州对杨广之死的态度。
殿内卢子迁,赵何然,高徐道皆是捏须,他们确实是等待着李重九此刻的态度,这杨广与李重九之间恩怨,他们也明白一点,李重九为杨广所押后,脱狱而走,在上谷郡割据一方。
但李重九虽割据,但对于大隋却一直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不同于刘武周之流,依附突厥,也不同于李密,直接传檄天下,以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之言,直斥杨广,当面打脸。
李重九心底对杨广之死的态度究竟如何?他们在暗暗揣测。当然若是李重九不表态,众人也不会表态。否则若与李重九态度相反,这不是自寻不快吗?
李重九此刻亦是少许犹豫,是迎还是贬?
迎?
杨广穷兵黩武,丧失民心,闹得四海之内,民怨沸腾,他有今日,皆是他咎由自取。这是于公。而杨广当年误听谗言,将自己押下大牢,差一点杀了,这对于李重九而言,实乃不公,这是于私。
贬?
杨广虽丧失民心,但他毕竟是大隋的天子,圣人。在大隋官僚,士族之中,不少人还是忠于,向着朝廷,纵然杨广有很多过失,但为圣人讳的原则,百姓和官吏都相信,只是天子为小人蒙蔽。而杨广虽当年让李重九下狱,但若非杨广的知遇之恩,李重九被封为冠军侯,上谷郡通守,他焉有今日,这也是于私。
恩恩怨怨都在李重九心底浮过,现在杨广已死,他死后对于李重九而言,却是难题。
士族他们的正在观望,至于自己的下属也是意见不一,大多数将领没有太多想法。如此英贺弗之流的番将,杨广是生是死,关他甚事。尉迟恭,王马汉则是无所谓,只要李重九拿决定就好了。
温彦博却暗暗提醒自己,口型之中,暗暗道了两个字‘李密’。
“小九!”
李虎看向李重九点了点头,李虎的目光之中,却是鼓励。
苏素亦是向李重九点头,他的意思,却让李重九作自己的决定。
李重九见两位长辈的意思,当下明白。
他在殿上转头从众人脸上扫过,众人皆是将头低下,没有触及他的目光。
李重九当下一挥袖袍,手持了一盏酒,大步走到大殿门前。
大殿殿门都是面南的,当下李重九来到门前,将手中之酒一洒入地,当下一撩衣袍跪首,对南方就是叩首九拜!
见李重九此举,顿时李虎眼中露出了欣然之意。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见此还不明白,当下众人一并离开席位,满满当当地站在李重九,之后一并跪下对着南面叩首九拜。
下拜之后,当下众人之中,不少人已是开始呜咽有声。
李重九听闻一国灭亡时,都有殉死之臣,但凡人同此心,无论众人对大隋心底是骂是捧,但一朝落幕,心底只有惆怅。
李重九当下站起身来,言道:“传令下去,替天子发丧,按国丧之礼,禁宴乐婚嫁,幽州官员一律服斩衰之礼,另在蓟县城南设一灵台,遥祭天子。”
“诺!”
众人一并领命,当下一并散去。国丧之礼,禁一切宴乐婚嫁,故而本来大军凯旋,要劳军三日的,所以一日,也就是草草结束。
这时郡守门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微雨。
天色已晚,李重九将官吏,士族们皆是送出门外。
不过告别之前,李重九看见那些幽州士族,见了自己却一个个神色不同。
不同于以往,畏惧般的恭敬,这一次他们却一一正色了许多。
一名老迈的官吏,言道:“上谷公,真乃宽仁之人。”
说完这名头发花白的官吏,端端正正地将双手交在眉前,躬身向李重九行了一个大揖之礼。
李重九讶异,他记得以往这名官吏,因自持老者,见自己都是行平揖之礼的。当下李重九微微避身,之后回之平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