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失踪
医生苦笑了一下说:“病人最严重的是心理病,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一定是想不开,最好你们慢慢开导他,让他心胸敞亮一些,这病可能还有救。千万别刺激他,不然随时有生命危险。憨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守在耀武的身边,整整守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时候,耀武竟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张开嘴支支吾吾好像要说什么。憨子把耳朵靠近了父亲:“爹,你有啥话要说?我听着呢。”
耀武只说了四个字:“叫你岳父,……”
憨子立刻明白了,耀武这是有话要跟岳父交待。于是再一次返回了桃花沟,把陈默然拉了过来。
陈默然一脚踏进病房的时候,耀武已经快不行了,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来回拉动的破风箱。喉咙里的浓痰卡住了喉咙,眼睛死死睁着,好像有话要说。陈默然靠了过去,说:“耀武,我来了,你有啥话说?”
耀武怒了努嘴,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默子,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
陈默然苦苦笑了:“你说这话有啥用?咱们两家现在是一家,憨子是你的儿子可也是我的女婿,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耀武气喘吁吁,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默子,……你说……你说我孙耀武活了一辈子……到底……到底是个啥样哩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陈默然很慈祥的笑了笑,当年,耀武的父亲孙茂源老爷子临死的时候,也问过同样的话。这时候默然才知道,人,只有临死前的那一刻才是最善良的。正像人们口中常说的那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悲。也许在将要咽气的那一刻,所有快要死的人都会对自己的一生有个总结,总希望别人能认可。
默然说:“耀武,你是个好人,真的,你这一辈子虽然没有留下什么丰功伟绩,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你是个有良心的人。抗战时期你没有对日本人屈服过,为了我们家春凤,你和耀文痛揍过日本鬼子,在外逃亡了两年。这是我们陈家欠你的。解放以后,你干过支书,当过村长,那时候你虽然行为不太检点,可是对村里还算尽心。人嘛?谁能不犯错呢?知错能改就好。
再后来。你变得浑浑噩噩,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因为孙家败了,你灰心失望了。同时,你也真的痛改前非了。古人说朝闻夕死为时不晚。不怕告诉你,真正有愧的是我陈默然,是我们陈家,你和孙家今天的一切都是我陈默然一手造成的。所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有愧啊!”
陈默然同样老泪纵横,紧紧拉住了耀武地方手,就像当年自己的父亲紧紧拉住孙茂源老汉的手一样。
耀武的嘴角终于挂起了一丝笑容,说:“默子,这么说……我死了……我死了并没有愧对孙家的列祖列宗,他们能容纳我?”
陈默然说:“你是孙家的子孙,孙家的坟头上自然有你的位置,谁也不能抢夺去,谁如果不同意,我陈默然第一个跟他拼命!”
孙耀武感到气越来越不够用了,说:“默子,这辈子,有你这样的邻居,有你这样的亲家,把孩子们交给你,我放心……”
陈默然说:“耀武,你只管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照顾一切的,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离开……”
孙耀武长出了口气,终于满足的闭上了眼,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天明的时候,他终于闭上了眼断掉了最后一口气,临死前很安详,没有留下什么遗憾。憨子在一旁哭的死去活来,巧珍也是痛不欲生。陈默然安排了灵车,将耀武的尸体拉回了桃花沟。
孙耀武的尸体同样埋进了孙家的老坟,跟新荣埋在了一起,孙家的老坟距离陈家的老坟并不远,他们两家活着的时候是邻居,死了以后仍然是邻居,活着的时候是冤家对头,死了以后终于冰释前嫌。所有的爱恩情仇全都化作了一坯泥土,随着年代的流失剩下的只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一段传说。
对于死人,陈默然已经变得近乎麻木,从他14岁那年亲手杀掉六个日本人开始,在东北的猫耳山上趟过如山般敌人的尸体,六零年那段不堪回头的岁月,全村的百姓失去了三分之二的生命,大街上那座高粱秆子扎起的灵棚,迎来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