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知道,耀武这几年早已失去了生存的勇气,被蜗牛阉掉以后就一直提不起精神。完全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叫花子。
自从耀文死了以后,春生自己跑回了家,进门就扑倒在床上,沉默不语。拉过被子蒙头就睡,一直睡了两天两夜。在被窝里眼睛哭得红肿。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凤妮,孙耀文是自己一枪打死的,距离同样是500米开外。当时那一枪准确无误击中了他的脖子,硬生生穿了个洞,脖子上的血窜起来老高。那一枪打出以后,他的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无论怎么说,耀文总归是自己的老丈人,凤妮的亲爹,而且从小就对他不错。有时候春生觉得一个人的好坏真的很难评价,如果不是当初耀文的野心太大,如果不是他当初色迷心窍,应该说他不算是个太坏的人,为什么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既赋予了他们善良和仁慈,同时又强加给他们贪婪和欲念?
白狼在春生的床前劝解了很久,告诉他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而这个人就是故事里的主角,只不过有的人是用双手来写,而有的人却是用生命来写,谁都逃不过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种的是什么,收的就是什么,天欲让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等疯狂到达一定的程度报应就会来了。如果不杀掉孙耀文的话,死的人会更多,所以你不必内疚!如果凤妮要怪的话,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春生终于从炕上爬了起来,对白狼说道:“白伯伯,我跟凤妮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心里很乱,我想出去走一走,如果凤妮来找我的话,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了一个东西,白狼抬手接住,觉得沉甸甸的,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玉观音项链。
这条玉观音项链非常的精美,是一块玉石雕琢而成的,不用问,是凤妮送给春生的定情信物。孙家从前是富豪,可能是茂源老汉很喜欢自己的孙女,怕她遭遇不幸,从小就戴在凤妮脖子上的。
白狼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春生说:“我今晚就走,也许三五年都不会回来,你让凤妮死了这条心吧,我……对不起他,没脸再见她。”
白狼吃了一惊,说:“要走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事,跟你爹娘商量过没有?”
春生苦苦一笑:“我已经决定了,再说我已经长大了,在村里总觉得透不过气来,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多待一分钟都会发疯,”白狼无话可说了,手拿住那条项链慢慢走出了春生的房间。
傍晚的时候,陈家大院里传来了樱子嘤嘤的哭声,陈默然慢慢劝告:“孩子已经长大了,应该出去闯一闯,当年我闯关东的时候还没有春生的年纪大,说不定再次回来的时候,同样会给你拉回来一个儿媳妇。”
对门的凤妮觉得不对劲,连忙走了进去,问樱子到底怎么回事?樱子无话可说泪水连连,抬眼看了看默然,默然又看了看一旁的白狼,白狼无可奈何说道:“春生已经走了,以后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他让你把他忘了。”说着张开了手,将那条项链接过来。
凤妮一听就傻眼了,如雷轰顶,晃了两晃差点晕倒,努力站定终于轻轻问道:“他走了多久?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白狼叹口气说:“走了好一会儿了,只是说要走很长时间,你还是……把他忘了吧。”
凤妮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滚落下来,忽的抢过白狼手里的项链,低头跑了出去,却没有进家,直接跑向了县城的火车站。
火车站距离嘎子沟不到40里,凤妮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的小路上,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月亮,没有云彩,甚至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凤妮全然不顾,她就是要追上春生,问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是他已经不爱自己了,还是又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一声不响走掉?她气喘吁吁浑身冒汗,走得筋疲力尽,仍然顾不得停息,只是希望火车不要那么快开,任凭汗水阴湿了衣裳,任凭露水打湿了鞋面,脚步不停。
赶到车站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长长的鸣笛,火车车轮已经在滚滚转动了,透过窗口,春生看到了凤妮流满泪水的脸,甚至能听得到她焦急的呼唤和啼哭。但他还是把身扭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