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土炕。这些年来,陈默然谨小慎微,工作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是点点头打声招呼,从不敢越过雷池一步。有时候他真的想安慰她一下,像一个尽职的丈夫对待妻子一样安慰她一下,可每当这个念头从心里闪过,立刻就会被一种负罪感淹没。因为他有樱子,有春生,有属于自己的家。这个家来之不易,他不想破坏它。更加不想伤害樱子,在默然的眼里,这两个女人都是不容伤害的。
看到默然一步跨了进来,素兰的双眼里立刻闪过一片光彩。动了动嘴终于吐出一句:“默然,我下来了。”
“什么下来了?”
素兰说:“就是这个大队支书,我不干了,今天到县里辞了”
“为什么?你不是干的挺好吗?”陈默然一边端着簸箕,一边小心翼翼在马槽里放着草料,眼睛却不敢抬一下。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没意思,因为你不干了,剩下我一个人跑来跑去感觉特没意思。”
“下来也好”默然慢慢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歇歇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好像谁都没有话要说。
“素兰姐?”
“嗯”
“这么多年,你怎么不要个孩子?”
素兰的身体忽然震动了一下,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凄惨说道:“我跟谁生孩子?跟那个孙耀文吗?你知道我其实并不爱他,我看到他的样子就恶心,我都已经快40了,日子就这么过吧。“
默然的心里同样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脸上腾得就红了,慢慢说道:“两口子嘛,在一块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的,难道你真的就想这么过下去?”
“你这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同情我?如果你真的对我可怜同情的话,那么你就跟我生个孩子,我的后半生就不会寂寞了!”素兰的眼帘忽然抬起,眼中有祈求也有盼望,好像生出了无数的狗子,将默然的全身钩得又痒又痛。陈默然忽的停住了抓住簸箕的双手,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圆硕的臂膀上瞬间挂满了汗珠子。
素兰飞身扑了过来,从后面一把将他抱住,眼泪哗哗流出,声音是哭泣又是哀怜:“默子,我的好默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睁开眼看不到天明,独孤而又寂寞,我常常抱住枕头,幻想那个枕头就是你,我跟你翻来覆去在炕上打滚,一直熬到天明,直到好梦的惊醒,可是醒来以后身边仍然是我一个人。我已经快40了,眼看就不能生育了,默子,不如你就可冷可怜我,帮我生个孩子吧,我真的不想这样活下去,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求你了!“
陈默然的眼泪哗的流了出来。如果说自己一生只做过一件错事的话,那么就是对不起素兰。20多年前那个晴空丽日的下午,天空中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他和她漫步在东北的山道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那一刻,默然就感到一种超越自然的美,真的希望时间能够在那一颗停止,就这样停留它一辈子。
可惜的是自己当初只是年少轻狂,根本没有考虑到任何的后果。现在素兰悲惨的一切完全是自己造成的,难道不应该补偿她一下吗?
陈默然忽的扭过了头,猛地将素兰紧紧裹住……,不知过了多久,生产队牛棚里的灯光忽然黑了下来,传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不过叫声却很小,只有几头骡马能听得到。以后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三个月以后,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传到了孙耀文的耳朵里。他的老婆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孙耀文如雷轰顶,噗通一声坐在了指挥部的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 迷失的欲望:野村情事 p:///0/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