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上挂着鲜红的血迹,直到把他打得奄奄一息,才被拖回牛棚。
从学校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春生几乎都要疯掉了,进门以后二话不说,抄起一条杠子就要跟狗子拼命,狗子远远看见春生,吓得脸色发青屁滚尿流,趁着夜色偷偷跑了,几天都没有回家。
春生疯了一样跑进生产队的牲口棚,看着奄奄一息的白狼,抱住他嚎啕大哭。白狼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头上多处流血,双腿肿得跟梢桶一样粗。极度的痛苦使他的面部肌肉变得有些扭曲,看到春生哭个不停,嘴角上竟然挂起了微微的笑容:“春生啊,这没啥,伯伯我在战场上受的伤要比这重得多,光是胸口上就有九个伤口,有敌人三八大盖穿的窟窿,也有拼刺刀时的刀洞,放心,伯伯的命硬的很,没那么容易死!”
春生哭着说:“伯伯,你的功夫那么好,为什么不还手?你一个可以打他们几十个,为什么?”
白狼凄然一笑:“我的功夫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他们不是我的敌人,而是被人迷惑,不懂事的孩子,也就是自己人,记住,武功只有在国家和民族遇到危难的时候才可以用,不是用来打自己人的。”
春生对白狼的话有些不懂,其实他对身边发生的事几乎完全处在懵懂之中,他不知道狗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家对他不薄,自己对他就像亲兄弟一样,白狼跟他也很友好,记得在他在升入高中的那天,白狼还亲自送给他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希望他能好好学习,难道狗子的良心真的被狗给吃了?
第二天,陈默然终于从省城赶了回来,听到白狼受伤的消息,立刻怒气冲天,一股杀气从后背升起直灌头顶,真的想拿出驳壳枪将那帮混蛋玩意们给突突了,就像他当初毫不犹豫抄了日本人的炮楼一样。但是这股杀气只在脑海里闪念一下,马上就消失了。他知道这不能完全怪狗子,狗子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残酷现实的一个帮凶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
默然慢慢坐在了白狼的身边,虽然素兰在白狼的身上缠满了石膏,大腿已经慢慢消肿,但仍然高烧不退。春生已经在这里守护了一天一夜,坐在旁边的还有狗子的爹,柱子。柱子满脸铁青,双眼几乎冒火,对默然道:“哥,你放心,那个畜生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默然叹了口气说:“这事怪不得孩子,这都怪我,是我教导不周狗子才变成这样的,柱子兄弟,我,我对不起你啊!”
白狼受伤的事情陈默然搁置了下来,并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也没有难为狗子,虽然狗子走了以后一去不回。并不是他随着年纪增长变得胆小怕事,而是因为自己变得越来越成熟。事实所趋并不是一个人的过错,他想跟人拼命,可是却找不到拼命的对象。这些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自己的爹娘也不认了。这正好应了蜗牛的一句话,现在所有人的心都被蒙蔽了,人心里那一点点良知都被名利给磨灭了,不久以后许多人都会被这一现实所困,到那时,父子反目为仇,兄弟手足相残,夫妻背道而驰,甚至亲戚与亲戚之间,邻居与邻居之间,都会挑起仇恨。
白狼受伤以后,春生再也没有迈进学校一步。不是他不想上学,而是根本就不能学习,每天上课的时候都要背一遍**语录,不论行,动,坐,卧怀里都要揣着语录本。上课跟开批斗会一样,老师要首先自我批斗一下,然后才进入主题。一堂课下来根本就学不到什么知识,再说教室里也没有几个学生,大多数学生都爬上远行的列车宣传**思想去了,跟放假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早早赶回了家,一边帮生产队干活,一边跟着白狼喂牲口。白天玩够了,夜里就在家里猫着看书,黎明时分白狼就把他拖出被窝,拉起来练功。两年的时间,家里的书几乎被他全部看了一遍,而他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健壮的小伙子。
这两年,陈默然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县里三番五次开会,给村里下了硬指标,要求每个村都要树立起至少五个典型,作为大家批斗的对象。这些人自然是地主富农的成分。嘎子沟的人很穷,所谓的地主除了他陈默然就是孙茂源一家。孙茂源老汉对他不错,早些年虽然干过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过到了晚年竟然变得非常厚道,再说他儿子孙耀文曾经当过兵,他们家是军属,根本动不得,那就是要批斗我陈默然了?可他是大队里的村长,省里的先进劳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