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应该内疚,内疚的应该是我们的党,和我们这些当官的人,在抗战期间那些用肩头扛着粮食,抬着担架冒着敌人的炮火支前的人民,我们对他们的承诺没有兑现,没有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包括我白狼,面对人民同样应该感到无地自容。
白狼深深叹息一声:“兄弟,哥哥知道你的心意,你在为死去的人抱不平,你浑身有力却施展不出,你焦急彷徨而又无可奈何,可不能拿一个死去的孩子出气啊,所有的灾难不能让蜗牛来抗,这不公平!”陈默然点了点头,不言不语,却哭得更凶。
这时候,何三姑却在樱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冲上前去啪啪给了默然两击耳光,然后扑通一声坐在陈太云的坟头,手摸着腿仰天哭叫起来:“俺那早死的亲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的孙子要被人刨坟露骨啊,这是遭了那门子孽啊。”
何三姑痛哭不停,一头苍白的银发随风飘起,两滴浑浊的老泪淌过布满皱纹的面颊。陈默然一下就慌了手脚,连忙走过去劝解,三姑却一把将他甩开,怒骂道:“想撅了我孙子的坟,你就从我身上趟过去,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你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一个死去的孩子能够引起什么三灾三劫,你被什么昏了头迷了心窍相信这些鬼话?”
陈默然不敢做声,只是点着头诺诺连声,何三姑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娘,恐怕比亲娘还要亲。自己就差没有吃她的奶水长大,他生下来不到一天母亲就在一声哀嚎中因为大出血死去了,父亲陈太云不在的日子,三姑一把屎一把尿跟哥哥一起把他拉扯大,长大以后本来想好好孝敬她,为她养老送终,可三姑誓死不进陈家大院。蜗牛和春生是在三姑的呵护下长起来的,除了父亲陈太云,就属三姑最疼两个孩子了,就像对待亲孙子一样。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蜗牛的坟给刨了。
陈默然擦干了眼泪冲三姑深深跪了下去,苦苦劝道:“三姑,您别哭坏了身子,我错了。”
何三姑抬手抹一把眼泪:“那你还刨不刨蜗牛的坟了?”
陈默然道:“我一时昏了头,现在清醒过来了,不刨了。”
三姑说:“那好,在你爹坟前面磕个头,给他陪个不是,保证以后不再糊涂了。”
陈默然果然冲着陈太云的坟磕了个头,信誓旦旦说道:“爹,我错了。”
白狼上前一步把默然搀了起来,然后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没事了,大家帮帮忙,把蜗牛的棺材重新埋好,一天的乌云散了”
这天夜里,陈默然做了奇怪的梦,他梦到父亲陈太云手拉着蜗牛来到了土炕前,父亲还是原来的样子,满面微笑迈着稳健的步伐,蜗牛同样一身崭新的衣服笑逐颜开,他们是来向他告别的,说是要转世投胎重新做人,愿他和樱子保重,说罢就飘出了门去。陈默然紧紧追赶,一直走到大街上,醒来以后却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土炕上,手心里竟然攥着一把冷汗。
( 迷失的欲望:野村情事 p:///0/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