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厚照痛下杀手了。
“陛下,昨日南直隶又运来粮草三千石,后军督粮官员请陛下……”
朱晖的话没说完,朱厚照摆摆手笑眯眯地打断了他:“别问朕,朕不知道什么粮草,从朕回营那天起,军中一切机务全部交给他,你问他去……”
说着朱厚照将手指向秦堪。
秦堪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陛下,臣虽勉强打过仗,但臣没有统领二十万大军的经验,所以……”!“没有经验可以学嘛,朕也没有当过皇帝的经验,可你腴登基这三年不是当得挺好的?风调雨顺国富民安老幼有依天下太平……”
朱厚照的笑脸上,“恬不知耻”四字依稀闪烁着金光。
秦堪和朱晖的脸色更黑了一层。
二人互视一眼,按规矩来说,这个时候大臣应该出来说句附和捧场的话来应景了。
朱晖毕竟年纪老些,羞耻心虽算不上强烈,但余额还是不少的,与秦堪对视一眼后,朱晖面无表情别过脸去。
秦堪没关系,他还年轻。
拱了拱手,秦堪张嘴片刻,憋出一句很完美的赞誉:“陛下……嗯,陛下的成语用得真好,臣深深佩服。
朱厚照挥了挥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堪·这几日二十万大军朕就交给你了,你们别忘了,朕已经是个死人,嗯·遇刺而亡的死人……”
秦堪和朱晖无话可说了。
心情可以理解,试想决战时正值军心动荡,对皇帝生死猜疑不定之时,当今皇帝忽然活着在军阵中现身,己方将士的士气由低落瞬间变得高涨,对这场决战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当然·也不排除朱厚照小小的少年心性,期待自己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形下出现,身披金甲战衣·脚踩七色祥云,一个屁能把敌人崩出十丈外的英雄形象,哪个正常的少年郎不期待?
秦堪挑了挑眉,躬身道:“君赋之权,臣敢不肝脑涂地,二十万大军臣愿暂时代陛下接管数日,但是这几日的大军调遣,排兵布阵,粮草督运等等事宜·还请陛下……”
朱厚照笑眯眯地挥手:“这些也不是重点······”
“陛下,这些,真是重点!”秦堪面孔有些扭曲·狰狞。
朱厚照忽然两腿一偏,后背一挺,笔直地躺在华贵的软榻上·面容安详,形若挺尸。
“朕是死人,朕是死人,朕是死人…···”
正德三年九月十八,朱宸濠反军距离安庆尚有两日路程,安庆城内和城外大营的气氛愈发紧张,这个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的长江下游城池再次战云密布·杀气盈野。
一道道盖着“宁国公平叛副总兵官秦”大印的军令从大营向周边数省飞驰而去,号令各省各州府卫所指挥使举兵勤王·合诛叛逆。
一切,似乎只在等待那场悬念已久的决战。
临时接管了二十万朝廷大军的秦堪站在地图前,他的目光却越过了安庆,徐徐往西面移动。
以正合,以奇胜,如今的正面战场已毫无疑问定在了安庆,那么,还有一支奇兵呢?
看着地图中央篆体写的“南昌”二字,秦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奇兵仍在深山里,这支奇兵的老大姓王,名守仁,貌似圣人,实则妖孽。
之所以称他为“老大”,当然不是因为王守仁放弃了前途光明的官场,转而安营立寨当起了山贼。
这些日子王守仁领着两万四处拼凑起来的兵马躲进了饶州城附近的深山里,然后穿林打叶过上了四处流窜打游击的刺激生活。
打游击是王守仁的正业,鉴于这个正业的内容稍嫌枯燥无聊,王大人果断又拓展了一项副业,那就是捡破烂。
但凡被反军打散或逃窜的,仍旧忠心于皇帝和朝廷的卫所零散军队,都被王大人毫不嫌弃地捡回了碗里,将他们混乱的编制打散,再统一,短短一个月内,王守仁麾下的军队人数从两万人迅速飙升到近四万。
当初十来个人七八杆枪混到如今拥兵四万,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生成就,若王守仁老年给自己写本回忆录的话,这本书简直可以归入“励志”一类,并且不知会成为多少心怀祸胎的造反头目们的教科书
收拢的残军很多,同时也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