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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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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6/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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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词都新派起来。“姑爷人一看就好,老怕什么?老才把你当龙眼珠子!”伍老板娘拍拍小菲大腿,“小菲妈和外婆要享福喽!旅长,恐怕就是都督吧?”小菲妈马上说:“那可比都督大。”“了不得!这个丫头一看就是福相。小菲呀,伍妈妈给你的礼都准备好了!”

    等伍老板娘一走,母亲漫不经意地打开荷叶包,取出一半鸭翅鸭脚板,省下一半第二天吃。外祖母一见有荤菜,赶紧去找她的假牙。小菲越来越怕回家,母亲这种可怕的节俭看着就让她受刑。母亲上来先夹一个大鸭翅到小菲碟子里,又夹一个鸭脚板放在外婆碗里。外婆说“你自己吃你自己吃”,把那鸭脚板塞回到母亲碗里,母亲说:“又作什么怪?给你吃你就吃!假客气!”外祖母说:“啊?”同时把耳朵侧向母亲。母亲不理她,把那只鸭脚板又从自己碗里夹出来,扔到外祖母碗里,用筷子按住:“不是把假牙也戴上了吗?”外祖母又说:“啊?”母亲筷子一挑,挑了外祖母一脸稀饭。外祖母对小菲说:“我伢吃吧?”欧阳萸那么个人,坐在这张饭桌前?小菲想都不敢想。

    小菲实在受不了了,端着碗走到门口去,装着嫌屋里太热。

    “你不吃鸭膀子?”

    “不想吃。”

    “不是你喜欢吃的吗?”

    “胃口不好。”

    母亲不做声了。但小菲一回头,见她又那样阴沉沉地盯着她。

    晚上母亲烧了热水,叫小菲洗个澡再回部队。小菲站在洗衣的木盆里,由母亲舀水往她身上淋。

    “说,他是哪个?”母亲淋了第一缸子水就叉腰站在小菲面前。

    小菲不懂她说什么。

    “你说不说?”

    “说什么?”

    “你那姘头——说什么!”

    小菲从头到脚都凉了。

    母亲看着她小腹,又看着她的胸:“三个月了吧?”

    “妈你说什么呀?”

    “你说出来我不打你。不说我今天就掐死你!还想赖,你看这肚子上杠杠……”母亲手很重地划在小菲小腹上。十五瓦的灯光也不妨碍她看到那根清清楚楚的褐色直线,从肚脐一直拉到底。“看看这奶头子,是做大姑娘的奶头子?幸好文工团的傻丫头没看出来,你妈先看出来了!我丧了什么德,养出你这么个贱货?你还怎么嫁人家都旅长?!”

    “我不嫁他。是你要嫁他。”

    一个大耳光扇过来,小菲跳出木盆就去抓衣服。母亲跟她又拉又扯,不准她穿衣服。

    “你不嫁他就没事了?你以为你这样子还有人嫁?谁都不要你!坏了你的那个人都不会要你!”母亲抢不过小菲,她已经把短裤、衬衫套上了,“看你有脸还到巷子里去喊救命!你喊去啊!喊我就告诉人家你妈为什么打你!人搀着不走,鬼搀着直转。革命革命,革半天还是这么个傻东西!我跟人家去说,我打她,因为她把身子给个流氓!”

    “他不是流氓!”

    “你敢跟我犟嘴!”

    小菲的背正靠在外婆小屋的门上。她一个解放军不能穿条短裤往外跑,想到外婆房里去躲打。母亲脱下木拖板,朝她扔过来。小菲很会躲打,一偏身,木拖板碰在外婆门上,聋子也听见了,在里面说:“是天花板上猫打架吧?打得好凶。”

    “你打死我吧!反正他不是流氓!”

    “不是流氓干出这种事来?”

    小菲哭起来。下乡土改的第二个月,欧阳萸和三个文工团的人去区委开会。小菲正好在区委教干部唱歌。晚上欧阳萸独住一间房,小菲和另一个女生住一间房,半夜起来上厕所,见欧阳萸房里还亮着灯,便鬼使神差地去敲门。现在小菲想起来,那桩事前前后后都甜蜜,唯有它本身不好,太疼,疼了好几天。她糊里糊涂地想起这几个月的不适。原来她小菲的身子那么欢迎欧阳萸,已经留住了他的种。

    “妈,他也是个老革命。”

    一句话母亲就安静了。

    “他是抗战干部,才十四岁就进过国民党反动派的监狱。打枪骑马都好,是我们政治部最年轻的团级首长。”

    “多大岁数?”

    “二十五岁。”

    母亲突然又上了火:“我就知道是哪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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