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趁势在心里警告自己。喔!吴念香,克制你自己,这样在一八五先生面前表演“痴肥”,你不如死了算!
他带着一叠餐巾回来,我仓皇地取过后,笨拙地处理污垢,却业已太迟,鹅黄棉衫上多了一枚醒目的花斑纹,还刚好就在我的胸部上,若要记实一点,是在我的左乳乳尖上。
什么叫无地自容?我现在领教到了。
我将没用的餐巾搁在一旁,抬头重新面对一八五,这才注意到他没闲着,也在忙着清领带。
我忘了窘迫,问他,“怎么了?”
他对我眨了一下眼,坦然地说:“我坐下时,领带掉进咖啡杯里。别担心,这是常有的事。”说完,他将领带扯下,顺势解开领扣,还不忘把两臂袖子摺到肘部。
外表上,他不再无懈可击,但是我已在自己的评分簿上多加他十分,因为我确定他是为了舒缓我的紧张,故意将他自己的领带浸到咖啡杯里的。
我这时才从自己的迷思里醒来。他只是想跟我做个纯异性朋友而已,又不是打仪容整洁分数的小学老师,我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那么僵。
我将心态调适时,对他露出一个笑。“请原谅我方才太紧张,实在是我从没跟一个帅男喝过咖啡,才会这样对你流口水。”我公开赞美他,跟他俯首称臣,淡化爱情游戏里的对立征服论。当然,我早知道他不会有那种想征服我,将我收为爱虏的,我只是提醒自己罢了。
不料,一八五先生反因我的赞美而脸红,他尴尬地说:“该说是你从没看过牙医后,又马上跟男人喝咖啡吧?”他说完,背往椅子靠,不到一秒又将腰挺直。
我别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红潮不仅没退,反而往他的耳垂进攻。
难道我令他难为情、坐立不安了吗?我不敢多想,直接问他,“你怎么认出我的?”
“第一次跟你连线通过电话后,我觉得你的名字听来耳熟,便问了同事。”他避开我的眼睛。“他们形容你的概况后,我慢慢想起来……”
我点了点头,不需追问他的同事是怎么形容我这个人的。因为我知道除了胖、肿、壮以外,不会有什么绝妙好词。
不料他最后一句话,却让我小吃一惊,“原来你就是我财务部同事口中,那个很能干的吴经理。”
“我,能干?”我想他所谓的能干一定不是指床上。我冷冷地应一声,“谢谢。”
却言不由衷,原来他知道我体积硕彦有一段时候了,我还傻傻地作梦,为他减肥,期盼将来有一天能让他惊艳。原来梦人人会作,真是要梦到像我这样美得冒泡,也不多见。
“你瘦了很多。”他说。
“哦?”但还是胖就是了。我跟他承认,“我在减肥。”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我减肥的事都没让我爸知道,却告诉他了!完了,要他爱上我,可能真要等到世界末日。
“也好,但可别把你的笑容也减掉了。”
我听他这么说,困惑地瞪着他,不明所以。“不懂。请解释。”
“我同事那里有几张你们财务部职员的照片,你站在同事群中笑得那么开朗、那么无忧无愁、乐观进取,让人心情也忍不住开阔起来。可是,我有一晚在健身俱乐部见到你时,还以为自己认错人,要不是我的同事坚持那个在滑步机上跑的女孩子是你,我还真的没把握。”
原来那天我闪得还是不够快。“喔!那天我肚子痛,急着参观盥洗室,其余细节就不用我讲了,免得害你倒胃口。”我一本在经地撒着谎。
他却像听到一个大笑话似地强掩住嘴。我不知道他是在笑我说的故事,还是在笑我撒谎得逊,于是,我又说:“本来我是想出来跟你们打招呼的,但是我路过三温暖房时,撞上一场意外。
一个女会员突然昏倒,平常当班的护理人员临时被调去处理另一项意外,我只好先替那个女会员施行pr,直到护理人员来接手为止,虽然只有短短三分钟,但我觉得受够了,所以直接打包回家,我并不是故意对你们置之不理。”我根本是“打定主意”对你们置之不理。
他没说他相信我不是故意对他们置之不理,反而说:“你所说的故事里,我只相信你肚子痛的那一段。”
我